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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情人绝

那年,叶暮十三岁,他在偌大的楼兰国皇宫中迷了路,找不到方向,于是他找到了宫殿中那座铺满鲜花的楼阁,然后,他就见到了阿离。他们一见如故,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故事。她请他吃桂花糖蒸糕,他给她说外面的世界。叶暮常常问她:“为什么你喜欢花儿呢,鲜花凋零,美人迟暮,本是世间很伤感的事。”每当他问的时候,阿离总会避开这个话题,直到叶暮快要离开楼兰国的时候,阿离才告诉他:花总是会谢的,人也总是要分开,鲜花凋零亦如时光流逝,一去不可回!

那年,叶暮十八岁,他在九龙殿御风真一楼学道,他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剑法天才、无极真人的最后一位弟子!可是,他的阿离,也在那年的九月,嫁给了太乙殿的阵法天才萧道成。也是那天,叶暮万念俱灰地离开了九龙殿,喝了一夜的酒,直喝到吐出血块,不省人事……

这两年来,叶暮的生活过得很糟糕,常常是白天睡觉,然后整夜整夜地喝酒。他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过得郁郁寡欢的,或许,只有在梦中的时候,他才会高兴起来,因为在梦里会遇见阿离。叶暮一直不清楚他是不是还爱着阿离,只是,这如黑夜般漫长的思念一直煎熬着他的心,也煎熬他的魂,使他一天天消瘦下去……

“鲜花凋零亦如时光流逝,一去永不回……”阿离一袭红衣,翩翩走来,她的目光直望着叶暮的眼睛,一直望到他的心里去……

叶暮贪婪地望着面前的女人,她的发,她的眸,她的唇,她的身体,她的一切的一切,如此地真实而又虚幻!只有现在,叶暮才能肆无忌惮地望着面前心爱的女人,因为他总是习惯将自己的感情小心地隐藏起来。现在,他正反复将阿离的影子刻到脑海中,刻到骨子里……

他们,已离别太久,太久没有见面,太久没有说话了,叶暮是多么想将阿离拥入怀中,可是却不能,因为,阿离已经不是他的了!他不想她伤心,所以才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激动的心情……

“你爱过我吗?”阿离在叶暮的面前站定,一脸决绝地问,她的眼中闪着泪花,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叶暮几乎要流出泪来,他多么想和阿离诉说这些年分别的苦楚……他终于压低了嗓音,神色平静地说道:“没有!”。

呵……呵呵……,阿离笑靥如花,只是,笑着的时候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她将红色的唇咬出了血,颤抖着声音道:“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冷血动物,是不会…有感情的!你知不知道我去御风真一楼找了你好多次,你是不是……你是不是爱上了别的女人?”

“是!”叶暮回答得很干脆。

“那……她呢……她叫什么名字?”阿离问。

“顾曼曼”,叶暮回答得很干脆。

阿离抬头,看着这座血红的花楼,脸色凄然道:“你曾经说过,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叶暮低头,神色悲凉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海誓山盟……”

“你是这样的人呵……,可我却还记得这样的诺言。我多想能在楼兰皇宫的花楼中和你一起赏花,不过,再……再见你,已经很……很满足了……”,阿离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叶暮猛抬头,眼前的阿离面如白纸,其身体也摇摇欲坠的。他忽然像发了疯似的上前扑去,想要死死抱住阿离,他不想再欺骗她了,他想告诉她,他是多么地爱她……

可是,很奇怪,无论叶暮怎么努力,他也抓不住怀中心爱的人。阿离就像光影般虚无缥缈,美丽而又易碎,这是怎么回事,这难道是在梦中!

“死!”一道女子的轻叱声凭空响起,声未落,一柄红色的剑已穿过叶暮的胸膛,他的怀中,阿离的身影早已如波光般渐渐消失。可是,叶暮依然想要抓住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他试了很多次。很久之后,叶暮才停下来,艰难地转过身,然后,他就看见了面色冰凉的胡蝶。

胡蝶冷冷地看着他,缓缓抽回了手中的长剑,轻笑道:“修罗王叶暮!”

鲜血飞快地从叶暮胸口涌出,浸湿了其身上黑色的衣衫。叶暮低头望着胡蝶手中的长剑,神色惨然道:“妖术三十三,幻境情人绝,果然……天下无双!”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死?”胡蝶问。

叶暮极力不让沉重的眼睛闭上,他潮红的脸上布满了青筋,嘴中咳嗽道:“我记得很多年前,有个女孩和你一样,在手腕上都刺着红色梅花痕,可我……却杀……杀了她的娘亲……”

鲜血已经漫上了地上红色的花瓣,叶暮眼前的光影正在逐渐消失,他想睡觉了,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疲惫过。他又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却干得发不出声音。他终于闭上了眼睛,倒在了这一地的花瓣上……

不知过了多久,胡蝶慢慢弯下腰来,坐在了叶暮的身旁,她的眉间锁上了丁香般的忧愁。她用白皙的手指轻轻将叶暮眼角的泪痕拭去,目光温柔道:“你呀,为什么会让人这么心疼呢?”……

夕阳,西下……

血色的残阳铺在碧绿的湖面上,倒影出无数躬身而立的人影来,而后这些影子齐齐没入湖中消失不见。这条寂静的长街上,响起了答答的马蹄声……

不多时侯,这座小楼又热闹了起来,高朋满座,弦歌大作:

刀,

是什么样的刀,

五鬼断头刀!

剑,

是什么的剑,

夺命胭脂剑!

曲,

是什么样的曲,

销魂断肠曲!

人,

是什么样人,

江湖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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