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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游刃有余

姜断阳,籍贯,山阴太行人,善使重剑,十四岁时以一式月影成霜重创昆仑剑派天龙七子楚寒江,十七岁时将江湖上十二式平湖剑法重补为三十六式,故江湖人称平湖剑客。姜断阳成名的时间有已经有七年零六个月,七年,的确不是段很短的时间!

叶暮对姜断阳了解得很清楚,他是在十三岁时得见姜断阳平湖剑法的手稿,记忆中印象非常深刻,为了精研这种剑法,他曾经在青衣侯府闭关了整整一年。江湖上传言,成名后姜断阳的剑法越来越诡异,在无数次的搏杀中,他悟出了一种奇特的刀法,一种能在瞬息之间击杀敌人的刀法。叶暮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姜断阳成名后改练刀了,是不是刀法比剑术更胜一筹!

秋日的阳光很烈,叶暮的额头慢慢爬上了细密的汗珠。高手决战,如何正确有效地选择地理位置是第一要点。选择位置的时候,最好让太阳从身后照射过来,如果自然条件不允许,尽量让太阳从自己的右手边射过来,以防阳光刺眼。同时,保持自己的身后没有敌人进攻的空隙,让自己处在制高点或者视野开阔的地势,那样的话,就可以将厮杀中敌人的所有动作尽收眼底!

姜断阳绝对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因为他选的时间和地点都很讲究!他站的位置是在这条长街的转角处,其身前是热闹喧嚣的大街,身后是一面九尺高的石壁,这个时候,刺眼的阳光刚好照在他腰间珍珠鱼皮的刀鞘上,正散发出绚丽的光彩来。

姜断阳不动,叶暮也没有动,先发制人或者后发制人对于用剑的高手来说都是破绽!现在的位置对于叶暮来说很不利,简直算得上是必败的形局!

长街上还有十二个浪客——七个使快剑,四个用软剑,一个佩雁翎刀。除此之外,街尾的米铺中有十二架如意弩,街中的酒楼里还有两枚类似装载袖箭的袖筒。这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除了趴在酒桌下的那只花斑狗外,共有二百一十七名行人,其中男一百五十三人,女六十四人!这些情况,叶暮在踏入这条长街的时候就已经了然于心。因为作为一名合格的杀手,不但要眼观六路,还要耳听八方!叶暮曾经是青衣侯府三千门客中的第一杀手,他的眼力和耳力绝对独步楼兰,因为每天两万次的拔剑和一万两千次的挥剑实在太寂寞,练剑的时候他也在不断苦练自己的耳力和眼力,所以他才有非人类的变态感官。

很奇怪,喧闹的长街很突然地安静了下来,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死亡般的寂静在人群中蔓延开来。空气中还能闻到桂花的香气,光滑的石板上似乎还能听见汗水滴落的声音。姜断阳,不知何时握住了其腰间三尺七寸长的刀,其左手拇指轻轻搭在了鞘口刀锷的位置上!他站立的姿势很奇特,其双脚脚跟微微踮了起来,左脚向前轻踏了一步,身体略微前倾,左肩往下压了七寸,正偏着头,微笑着望着叶暮的眼睛,黝黑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

“死亡,是一种美丽的艺术”,姜断阳温柔地说道,他正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托住刀锷边沿,由下而上缓慢而又准确地握住刀柄。

叶暮平静地望着姜断阳血红的双眼,从这双冰冷的眼睛中,他仿佛看见嗜血的恶魔在微笑!叶暮一直没有去看姜断阳的刀,因为刀的变化,是看不清楚的,他只能从姜断阳的眼睛中去判断!这是种很玄妙的技巧,只有在无数次与死神擦身的瞬间才能感受到,而掌握这种技巧的人并不多,因为想死的人,实在太少!

当照在姜断阳珍珠鱼皮刀鞘上的阳光反射到叶暮的眼中时,这条死寂的长街瞬息间仿佛惊雷般炸了开来!一道撕裂的怒吼声在长街上炸开,同时响起的,还有弩弦的跳动声和机括的拨动声,而叶暮身后那身手迅捷的十二个浪客也在刹那间出手!

咻咻……咻咻…咻…咻……,米铺里十二支弩箭的破空声从四个不同的角度响起,射向叶暮脑后的风府、哑门、大椎三大重穴。酒楼中,七枚蘸了剧毒的流星镖向叶暮腰际的阳关、命门两大要穴激射而去,紧接着,十三根细如牛毛的亮银梅花针从七个不同的角度向叶暮胸椎上至阳、灵台两大死穴飞逝而去。而长街上的十二个浪客也在刹那间向街角贴了上去,七个使快剑分攻叶暮的上三路,四个使软剑的分刺叶暮的下三路,而那柄薄而锐利的雁翎刀却向叶暮背后的空门砍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暮的瞳孔忽地变得像鹰眼一样锐利,他将全身的气机全都调动了起来,细匀地调整了两次气息后,将自己的心境变得既不太紧张也不太放松。在吸进第三次气息时,叶暮猛地动了,他的右脚向后掂了一小步,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微捏住锈剑的剑柄,中指轻搭上,无名指和小指却是紧紧握住剑的柄。叶暮已不得不动,即使知道自己一定会露出破绽。而姜断阳必定会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因为,姜断阳是杀手中的杀手!

“一之太刀,刀法九——寂灭!”姜断阳的左手拇指将刀锷向上斜推,右手拔刀,刀,已出鞘,却未曾出鞘,出鞘的,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姜断阳很确定,没有人能够躲避这一之太刀刀法,甚至连看清楚都不能,因为他拔刀的瞬间敌人就已经死了!

呛!一道并不响亮的拔剑声在空中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鲜血飞溅的声音,血在飞,飞的却不是叶暮的血,飞的是长街上二百一十七名行人的血,飞的是十二个浪客的血!

剑,剑已入鞘,剑在手中,在叶暮的手上。刀,刀也归鞘,刀在手中,在姜断阳的手上,姜断阳的手,在滴血的青石路面上!

“好刀法!”叶暮的嗓子有些干哑。

“杀手榜排名第七位,修罗王叶暮,名不虚传!”姜断阳嘶哑着喉咙道。

叶暮回头看了一眼鲜血染红的长街,缓缓道:“一式‘寂灭’,将二百二十九人的喉咙割破,一之太刀,确实已到刀法中的极致”

姜断阳道:“刀虽快,却杀不了你?”

叶暮道:“天元阁的‘破道’之术,在这里十分有用。”

姜断阳沉默了很久才道:“听陆玄机说,你身上有一卷‘飞云剑谱’。”

叶暮道:“你想看?”

姜断阳没有说话,他神色痛苦地望着地上自己淌血的断臂,咬碎了牙齿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叶暮抬头,望着刺眼的阳光,他忽然有些伤感,低下头来漠然道:“左手,也是可以练刀的!”

秋日的阳光又洒在叶暮的肩上,终于有了温度,他,又拖着疲惫的脚步,缓慢地从姜断阳的身旁走过,走向了巷口的烟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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