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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雾困

老祭司与韩却站在大雾之前,石非正在安排普通族人逃离,并未跟在老祭司身后。

雾愈加浓郁,不久之前,留在城门的守城人见那进入雾中的汉子还没回来,不免焦急,向老祭司报告了此事。

此刻,他担忧问道:“老祭司,你说奎大哥不会出什么事吧?”

老祭司双目如明镜,映照着流转的雾絮,缓缓说道:“此雾没有杀机,他很快就会回来。”

如同验证老祭司话语,雾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很快,那人便来到了城前,抬头看到城门众人,一愣。

他双目迷惑不已,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直到看到老祭司,才上前一拜,面露苦涩。

“宋奎,雾中如何?”

老祭司嗓音沙哑问道。宋奎不敢耽搁,照实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他在进入雾中之后,一直向前,没有左右转弯,没有回头。只觉得大雾更加粘稠,他好像栽入一个大河,不知过了多久,雾变浅,他也能看清眼前景物,却发现自己竟回到了青石城。

韩却听闻他言,确定道:“是雾困。”

老祭司面色一沉,一甩祭袍大袖,转身一步,虚影一晃,便来到城中祭坛。他盯着神像右脚一侧的石门,在这扇石门之后存在着一个密道,此刻城中普通族人应在密道中行走,不知道是否完全走出。

石非此时已带领部分族人走出孤山山体中开掘而出的密道,经过两日在黑暗中的行走,那些族人看起来有些疲惫,有的婴儿已熟睡在母亲怀中,很多小孩子面露恐惧之色。

石非交代两个中年男子守在这里,其中一个赫然就是王休的父亲,化息境六层之修。之后他折回密道,准备再带领剩下族人。

只是,他在密道中,看到了白色弥漫的大雾。他试了几次,结果均同宋奎一样,回到原地。

这个面色本就有些苍白如鬼的瘦高男子,脸色更加苍白,喃喃道:“雾困,该死……若非掌握密语,城外人进不去,城中人出不来……”

王休此刻正站在雾困阻隔的密道另一侧,他身旁掌管青石城事务的一位老妪脸色低沉,看着眼前迷雾。他二人,还有几个城中魂修,连同身后上百族人,都被雾困锁在了青石城里。

老妪安排过后,返身回城询问祭司。王休在漆黑的密道中沉思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也跟身边魂修说了一声,返身回去。

在即将从神像右脚的出口出去之时,王休向右一拐,进入了另一条密道,这条密道正是通往山中石室。

“杨苏,杨苏……”

杨苏顺着滴水砸出的那个小洞向上看去,洞中视野光影晃动,显然那头有人在走动。

“我在这里。”杨苏说道。

王休听到杨苏回答,顺着声音寻去,找到了那个小洞,也看到了洞旁放置的一把刀。

“我是王休,出事了,别再老祭司把你给忘了,白白将你喂了敌人,我先来把你这小子弄出去。喂,你可知道,这石室门怎么开?”

杨苏思考片刻,问道:“你那附近可有水源?”

“这石室上方的密室,我曾来过,我记得这有三眼泉水,你问这干什么?”

“王木头,你是魂修,能不能感觉到泉水里的天地气息流向?”

“能不能别叫我木头!臭瞎子,不用你问,我也知道,这三眼泉水从山体中涌出,蕴含着丰富灵力,只是落到石室之上,灵力全无,自然是阵法在起作用。孤山先祖借助三眼泉制造了石室,石室中没有任何天地灵力可被借用,自然被关押者也就没有了修为……咦?你这里怎么有个洞?”

王休反应较慢,才想起这个莫名其妙水滴石穿而出的小洞,惊道:“你这间石室是几年前废弃的那间,我听我爹说过。因山泉的缘故,这间石室里灵气浓郁,老祭司怎么把你关在这里了?”

杨苏沉默,他想起自己在苏醒后,被启魂压制而伤的骨骼皮肉全无伤痛,而且现在不饥不渴,也就明白了老祭司的善意,心中一暖,想起了那株放在家中竹筐里,还未送给老祭司养神的赤魂草。

“既然在这间石室里阵法不管用,那你能不能把石顶打开放我出去?”杨苏隔着石洞问道。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上方“轰”地一声,石块震动,碎石下落,杨苏连忙躲开。

“他娘的,这石头真厚,要是有件趁手利器就好了。”王休囔囔,就听杨苏说道:“我应该有一把刀……”

“是这一把?”王休随手拿起小洞旁边外表古朴的那把刀,刀出鞘后,他双目睁大,声音一高,“这是韩叔的惊雷刀!你这瞎子,家底不薄啊!”

杨苏是第一次听说惊雷刀之名,但他并未多想,而是嘴角一翘,道:“废话少说,先把我弄出来。大劫没死的话,以后请你喝酒。”

王休大笑:“你当心别叫石头砸了!”将刀一举,凭空惊雷阵阵。虽然以他化息境二层的修为,他只能发挥出此刀一层之力,但瞬间劈开没有阵法保护的厚重石顶,绰绰有余。

雷光闪过,足有丈厚的石顶裂开一条大缝,轰然断开一半,坍塌下去。

尘埃落定后,杨苏从劈开的石顶中跳出,王休将惊雷刀抛给他,二人顺着密道朝出口而去。

当他们二人从密道出口来到广场上时,正看到回来祭坛的老祭司与韩却。老祭司看着两个小辈,心底复杂,但时间紧迫,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就站上祭坛,以手指划开手腕,开始放血。

韩却对杨苏点头一笑,杨苏与王休二人急急上前,询问老祭司放血的原因。

在密道中王休已向杨苏讲述了有关雾困之事,杨苏此刻也已知道了事态的严重。韩却看向老祭司苍老倔强的身影,叹息说道:“雾困之法诡异莫测,唯有靠孤山密道中的古阵硬生生隔开。只是三日前刚刚进行了大祭祀,古阵无法直接开启,只能由老祭司自身祭司传承的血脉引发,最快也要将近四日才能开启大阵,恰巧正是推算中攻城的那天。”

王休杨苏二人听闻韩却之语,都感到了气氛的压抑,以及一线生机的渺茫。王休问道:“我们难道无法帮上什么忙吗?”

韩却道:“备战!这就是你们应该做的。”

说完,韩却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自身气机。王休握紧拳头,也在他身旁坐下,闭目蓄意。

身处广场的十几个青石城魂修皆盘膝坐下,眉心魂息隐隐闪现。

杨苏启魂没有成功,无法运息修行,他盘膝坐下后,苍灰色双目如同萦绕了薄雾,仰头看着被白色浓雾吞噬了的天空,和隐没在浓雾中的神像,手握紧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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