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连忙说道:“这婚姻大事岂是小侄能做主的,还得问过家父再谈。”
老头想想似乎也在理,倒是自己这越老越糊涂了。再看那楚城也满脸通红,怎么瞧都与自家那倔孙女有几分夫妻相,这事瞧着还有戏。
楚城再不敢坐下去,客套两句便寻了个借口,披上长衫,便逃也似的钻进风雪中。想来,自己这顿茶水差点喝来个媳妇,免不得一阵后怕。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回去,舒泊宋见他回来了也不言语,便径直走到了棋盘前。棋盘横纵十五道,以往在舒泊宋手下走不过五十子,如今却能过百子。照例,一百零三子便一片死象。
舒泊宋一边收子一边看着拿刀准备出门的楚城说道:“无奈老夫不习武,小子莫怪老夫藏拙。”
楚城瞥了一眼舒泊宋,一边脱下衣物****上身用冷水擦拭。
“你个风吹抖三抖的老头我还指望你教我习武?倒是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强身健体,免得哪天受点风寒就一命呜呼了。”
舒泊宋不搭话,收起棋子便准备睡觉。楚城深吸一口气,一开门风雪落了满屋,裸着上身便出门舞刀。
秋天时,那门口梧桐落叶倒是个练刀的好靶子。到了冬天,这漫天飘雪更是尤为不错。
门前积雪约没过脚踝,一片寂静中,只听闻落雪声。楚城气运双脚,在门前奔跑起来,从雪上滑过,竟是不着痕迹。
一刀出,森意凛然。雪花蹁跹随刀行,暗藏阵阵杀机。又有成形之象,有龙虎之意,伴着隐隐雷鸣。
楚城心中暗叹,始终差上一丝化不了形。行愈疾,其雷鸣龙舞愈发声势浩大。刀意欲出之时,身前竟立着一位窈窕女子。楚城心中暗惊,硬是扭转刀势。只听一声龙啸伴雷鸣,有白雪凝成白龙扶摇而上,于高空之上复又散为雪花。
楚城吐出一口淤血,心中却惊喜交加。惊的是面前那女子,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显然是还没从逃过一劫的惊险中缓过神来。喜的是那强行改刀势去向,竟误打误撞化了形,虽说受了点伤倒也不亏。
收起刀,仔细一看是刘叔家的孙女,大概刘叔出了事,不然一个姑娘家天黑也不会在外面乱跑。
他上去一问果然出了事,那大雪压垮了屋子,刘叔被屋梁砸了个结结实实,又是老人家,在这冰天雪地中怎捱的下去。
先把小柔送去屋内,再急急忙忙赶去刘叔家。舒泊宋在一旁安慰小柔,可小柔哪听的进去这些。一张俏脸煞白,看的叫人心疼。
不多时,楚城便抱着刘叔回来了。刘叔早已不省人事,舒泊宋用温水擦了他身子,又换了身干爽衣物,用棉被掖的结结实实。
小柔坐在床前,梨花带雨的看向舒泊宋。舒泊宋却无奈道:“这人各有命,生死在天。老夫也不是那妙手回春的大夫,小女娃莫要这样看我。”
小柔一听眼眶又红了,楚城瞪了一眼舒泊宋。果真是顽固不化,做不得怜香惜玉的事!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刘老头醒了过来,面色红润。小柔一改先前哭哭啼啼的模样,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刘老头止住了。
“舒老头,求你一事。”
舒泊宋叹了口气。人活一世,谁能逃过此劫?免不得兔死狐悲。
“但说无妨。”
刘老头看向孙女说道:“我媳妇死的早,那不争气的儿子前年约摸也在那黄沙场上送了命。剩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老头我这一死,怎么放心的下?”
刘老头说完这段话脸色却越来越差,直直盯着舒泊宋。舒泊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孙女若不嫌弃,便多认个叔,我养着她便是,再等什么时候找户好人家嫁了。倒是若被我家寻南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在地下可莫要怪我。”
刘老头大概气数已尽,说不出话来,便看着自家孙女。小柔忍不住落下泪来,心一狠点了头。老头眼一闭,便走了。
小柔再忍不住,伏在刘老头被褥上头哭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