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终于挣脱了层层铅云的束缚,洒向了苍茫大地,温暖了人间。
秦礼搓着手,从茅屋中走出,他还真有点不习惯如今的生活,若是用老道生前的话话讲,那自己现在就算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以前老道在时,虽说也不用做什么事,但至少自己是不可能睡到日上三竿的,如今没了老道管束,秦礼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也对,毕竟,他还是一个孩子!
去看看老道吧,今天是老道头七了!想到就做,这一惯是秦礼的作风。
坟墓在树林尽头,山脚下那颗粗壮的老树下面,离这里也个把时辰的路程。雪已开始融化,山路变得泥泞,但秦礼走在其间却健步如飞,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疲惫与寒冷,相反,他觉得精神十足。自五天前那个夜晚,那次奇怪的打坐之后,秦礼就觉得自己的经脉里似多了些什么,而且自己的身子也发生了天大变化,他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他不是傻子,这些天来,他已尝到了好处,故这些天里,每到夜深,他就会打坐个把时辰,直至经脉有淡淡的饱胀感才会停下,时间虽短,效果却甚是明显,此时走在这崎岖泥泞的山路里,他也感觉不到费力。
“说来也是奇怪,昨夜,我打坐时心中念的是另一段口诀,感觉没什么效果,只是手心奇热,经脉里原先产生的那股气一般的游丝,似要钻出来一般;后来自己又换了一段口诀再行打坐,却感觉整个人燥热不安,脑里似有千虫叮咬,可我一站起,又什么事都没有,说也奇怪!老道一共让我背记了三种经文,难道只有第一种能产生奇效,可是,可是,原本倒背如流的文字,怎么现在却只记得小半了“想到这,秦礼有种想要抓狂的冲动!“也不知以后是否会想起,咦,怎的现在又全记起来了,
“真是活见鬼了,怎么这几晚每次打坐时就只能记起数十字的经文现在却又原原本本的记起来了,哎,这几天没留意,是不也如今天一样。恩,对了,今晚可再试试!我还记得那一晚我无意间记起的经文只有三十来字,到了第二晚,额,第二晚到底是多少呢,对,三十三字,后面连续几晚好像都这样!这也太奇怪了,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不行,得哪天找个人问问,找谁好呢,孙老头,他见多识广,应该知道吧,不,他也肯定不知道,他一辈子连镇上都没去过,他懂个屁!还是临村的尹秀才吧,恩,就是他,都听说他应试时都到过县里啊,县里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去看看啊!听说他平易近人,等我祭拜完了老道,就过去找他,可我怎么才能见到他呀!“
“靠,是哪个天杀短命鬼,大雪天里竟在山路里拉屎,我诅咒他被雪冻掉了鸡鸡!一辈子吃不饱饭,嗯哼!“秦礼甩掉了草鞋上散发着阵阵臭味的大便,又用力的把脚放在雪地上搓了又搓,吐了口涂抹,皱着眉,蹦蹦跳跳走向山脚下老树旁的坟墓……
他瞪大了眼,胸口剧烈起伏,这是秦礼这辈子见过最不可思意的事,虽他也听过活见鬼的说法,但鬼这种东西,在他的意识里,是老道吓唬自己时胡乱编的,是不可能存在的,可如今他却真真切切的见着了!
转身,一声惊叫,撒腿就跑,他甚至没时间去留意地上那滩早被自己踩开的屎,又一次狠狠的踩在了上面,溅起,落到了秦礼衣上,臭味尾随而至。
一口气又窜到了茅屋前,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坟堆上的那个身影,令他仍心有余悸“他怎么又出来了,怎么可能又出来了,鬼,一定是鬼“秦礼小声喃喃“难道他没死,不可能的,我埋他时,他早就没了气,而且周员外也看过啊,不会错的。难道是诈尸,天啊,对,一定是诈尸,不然也不会穿着同样的衣服,有着同样的背影,还好我跑的快,不然肯定要被吃了!“秦礼伸出手,摸了摸胸口,慢慢的心中渐安……
“你啊你,怎的如此胆小“约莫过了一炷香香功夫,各种念头在他心里闪过,排除了路人,排除了眼花,秦礼得出的结论,那个身影要么是鬼,要么是尸,用手指撮了撮自己的额头,站起“即便是鬼,是诈尸,那又如何,他待我如亲子,怎会吃我,不行,我得再过去看个明白,或许,真是老道活过来了呢!“想到这,秦礼再忍不住心头好奇,飞快向原路跑去!
说是坟墓,其实只是一土堆,跟旁边那些豪华大气的石雕墓碑相比,这里显得甚是寒碜,一尺许宽的木牌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悠然道人之墓“六个黑字,被深深插在了土堆前,算是墓碑。如今土堆被雪水所冲,只能模糊看出个大概,若不是有这木牌,旁人只怕都不知这里竟埋着一人,这还是秦礼在老道埋了三天后才给弄出来的,开始他也打算给老道弄一霸气的碑石,可鉴于手中银子的数量,他硬是没舍得,虽说那天老道归天,周员外很是大方的让秦礼写了借条契约后,送了他十俩银子,但为老道操办完后事,自己兜里就所剩无几了,自己连吃饭都还成问题,又哪还有钱再为老道置办。
秦礼小心翼翼,猫向了路口,在离坟墓大约半里处,他停了下来,刚才也是在这儿,他看到了坟墓旁的背影,那个和他心目中的老道完全吻合的身影!
“咦,怎的不见了!“秦礼躲在一棵树后,认真的观察着坟墓四周“莫不是刚才真是我眼花,看错了““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看错,刚刚那里明明就有一个人影的,而且跟老道一模一样,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得,许是听到我的叫声,也吓跑了吧!““我是过去呢,还是不过去,哼,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真来次白日见鬼“秦礼横下了心,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去。
雪后的林间,一片寂寥,风后,树上的积雪簌簌的往下落着,落到了秦礼身上,落进了秦礼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