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
远山半隐在雾中,河流从天边流至眼前,师傅在悬于河流之上的水榭台打坐,微风轻轻的拨动着他的白头发和白胡子,眼前的若仙人一般的老人,正是紫苏的师傅莫灵子。
听见紫苏来了,师傅慢慢睁开眼把她唤至膝下,低声说道:“紫苏,为师依然记得,那年,我游历至定阳,你被歹人贩卖,我将你买下,咱们师徒的缘分从那时起已有12年了”
紫苏道:“徒儿记得,当时一起被贩卖的有许多孩子,可师傅一眼就挑中了我。”
师傅捋了捋雪白而又茂盛的胡须微笑道:“因为,只有你卖的便宜呀,为师当时身上银两不够,就只能买你了,不过这也是一种缘分。”
紫苏小声嘀咕:“用得着说的这么直接吗?”然后朗声道:“师傅自带我上不名山时起,一直待我如己出,几位师兄弟相处的也如手足一般,实乃紫苏之幸。”
师傅一脸慈祥:“当年瘦弱的小紫苏,如今已长成大姑娘了,为师昨夜为你卜了一卦,你命格运数已到,是时候入世了。”
紫苏揖道:“徒儿知道自己腹中空无一物,并不想入世。”
“空无一物?”他微笑着指着眼前的河流,这条河的鱼都被你吃的差不多了,你甚至影响了生态平衡,你知道吗?”
紫苏一时语塞。他捋了捋胡子说道,“这有一把剑,为师要你找到它的主人。”
紫苏双手接过,是把短剑,略长于匕,上面精细的刻着一道羽毛贯穿剑身,拔开剑鞘,内里的刀身黝黑,却并没开刃,刃边又圆又钝。
师傅道:“此剑名为铩羽,它的主人此时应在邯郸。”
师傅又从袖中拿出三个锦袋:“这三个锦囊,在情急之时打开,或可为你解难,为师隐世,下山之后,不可跟任何人提及为师的名讳,”
紫苏斜眼道:“师傅,你是不是怕我不学无术,有损师傅名望?”
师傅大笑:“怎么会呢?”
紫苏道:“那为什么师兄下山都可以打着写有你名字的大旗?”
师傅结巴道:“那。。。。那个旗放在那也。。。也没什么用,我就让你师兄拿去遮阳。”
紫苏点头。师傅又道:“如今乱世,世道险恶,女子本弱,你可换身男装出行,依卦相所示此行路途坎坷,是缘是劫,皆是度你的造化。”
紫苏双手接过锦囊,拱了拱手:“紫苏定不辜负师傅所托,找到此剑主人。”
这位莫灵子,幽居在不名山中,只收了紫苏师兄弟5人,便再不收徒,师傅教给他们很多,比如,道学,辨学,医学,等等,师傅外表严肃其实性格很随性,不名山上有四条狗,师傅给狗起名字的时候,黄色的那只叫小黄,黑色的叫小黑,白色的叫小白,后来师兄又抱回来一只白狗,师傅沉思有倾,紫苏觉得师傅他这次动真格的了,一定会给狗狗起个文雅又响亮的名字,师傅一拍脑门:“白白,就叫他白白吧。”众人失望至极。
师傅在给他们起名字的时候也极为草率,据说大师兄入门,师傅给他取名的时候看见他坐在凳子上,想给他取名凳子,在师兄一再的哭诉请求下改成了紫澄,从那以后这个传统就延续了下来,紫澜师兄那时年幼,是坐在篮子里师傅拎着回来的。还有紫卓、紫扇、紫邑、紫邪。紫苏上山的时候因为是女娃,为了显出男女有别,就取了紫苏这个名字。师傅每天打坐四个时辰,前两个时辰入定,后两个时辰因为腿麻了要缓好一阵才能起来。
师兄弟们知道紫苏要下山,纷纷好奇的围过来,紫邑师弟表情严肃的叮嘱道:“师姐,据说外面坏人多,更有蛮人茹毛饮血,你可千万要当心,不过我也听说,外面好玩的东西也特别多,看到什么好玩,可别忘了你师弟我啊。”说着他那胳膊在紫苏肩上蹭了蹭,紫苏拍了拍他:“自然是不会的。你也要听师傅话,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也可以下山呢。”他嗯了一声,紫邪师弟插嘴道:“师姐这么聪明,不管遇到人和事都可以应对,还用得着你操心?”紫澄师兄揪了揪我的头发说:“你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是个女子,师兄帮你好好打扮打扮吧。”
师兄把他的发带,衣服给紫苏装扮上,还帮紫苏梳了个光溜溜的发髻,喃喃道:“怎么还是感觉太阴柔,不够英气呢?”
忽然他一拍脑门:“对了,对了,眉毛,一定是眉毛。”
唤来紫邪拿了笔和墨漆,紫苏只觉得一笔一笔凉丝丝的在眉上画着,片刻就画好了,不名山上没有镜子,紫苏只能自己想象自己英气焕发的样子,不由得走步都摇晃了起来,刚走出屋子,紫邑就大喊:“师姐,小心,你脸上有两条黑虫子,”接着就是一掌拍下来,紫苏只觉得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师兄弟齐齐的围在紫苏床边,他们已经帮紫苏的包裹都整理好了,里面装满了干粮,衣物等。
紫苏直起身,晃了晃头,拿起师傅给的铩羽剑,拜别师兄弟,踏上了去往邯郸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