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在密室内足足躺了三天,其间程晓龙来诊断过两次,是因为张鹤年突然发现一些奇异变化后才急邀他来的。程晓龙悉心诊断后发现,张云原本是体温极低,几近死人,但第二次来的时候他却在发高烧,而且烧得离谱。腋下体温高达42℃,口腔体温更是达到了恐怖的45℃。常人只怕还不等高烧到这样的温度,早就因身体严重脱水而导致器官衰竭了,而张云却大大反常,自体温开始升高以来,程晓龙又取了血样去化验,竟然惊奇的发现血液中的不明生物数量急剧减少,几乎下降了一半,血红细胞比例也急剧下降,已经降至63%,只比正常人高出十几个百分点,但仍然监测不出一丝心跳,呼吸却比之前有力了许多。最令他们想不明白的是,张云的太阳穴处,竟是凭空慢慢出现一个若有若无的印记,仿若一片极小的云朵投影下的淡淡形状。
待得程晓龙第三次来诊断的时候,却有了更加可喜的变化,张云的身体竟然开始出汗了。这可是非常明显的生命体征,绝对是只有动物活体才可能有的表现。虽然高烧依旧不退,而且还略有增高,但是血液中的不明生物数量一直呈现下降趋势,血液的成分也渐趋向正常比例慢慢靠拢。
作为一名有德的医者,看到自己的病人康复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不从事这个职业的人很难体会。幸喜之余,程晓龙大胆推断,张云的身体属于医史上记载的一种极其罕见的超高活体,体内有一种自免疫和自修复系统,纵然是在肌体丧失某些生命体征之后,仍然能够发挥作用,继续维持身体新陈代谢,如若辅以适当调理,将会出现所谓的“起死回生”。
这种情况虽然世所罕见,但并非没有先例,一些医学野史和民间传说更是乐此不疲的在记录和传播这些奇闻异事,程晓龙手里就有一本很古老的书,名曰《医界诡谈》。为了佐证这一异事,程晓龙翻箱倒柜把它找了出来,特地送给张鹤年看。
其上便有记载:宋时,孕女死三月而产子,路人闻棺中婴啼,以为怨鬼,亲属开棺作法驱邪,遂得一子,人称鬼婴,其父不忍弃,乳之,后成人,聪慧非常,过目不忘,年十八即高中探花,官至太宰,育八子两女,自此家业兴旺。另一篇又有记载,清雍正时,俞姓秀才,父早亡,妻贤孝,赴京赶考,染风寒猝死道中,葬三年而复归家,众人避之,唯妻不惧,后高中进士,官至侍郎,乡人始信非鬼。
此类野史怪谈,张鹤年以前是从来不看的,但此时却如获至宝,好似这本破旧的书给了他相信奇迹的莫大勇气,原来奇迹一直都有,只是我们孤陋寡闻。张鹤年手中握着这本旧书,在密室中来回踱步,脸上的幸喜之情表露无遗。独坐张云的床边,静静看着满头大汗,像是沉沉睡去的张云,扭头看了一眼柜台上的青花瓷骨灰盒,那是柳月兰在这个世界的最后痕迹。张鹤年一边用干毛巾给张云吸汗,一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云儿,你一定要坚强,把这一关挺过去,才对得起你妈妈舍命救你……”
念及此,张鹤年又悲从中来,愈发觉得对柳月兰实在亏欠太多,本想自此以后掏心掏肺的爱护她,弥补是谈不上了,一个女人的青春和心血,又岂能弥补得回,他只是需要爱她,她也一直需要他的爱,只是她宁可选择以拾荒为生,也不来打扰自己的生活,要不是爱之深沉,岂能如此决绝。岂料她却遭人残害,竟是连尸首都不剩一具。想到这里,张鹤年更坚定了为柳月兰报仇的决心,这一次,他不会再放弃她,纵然倾其所有,也要为她做最后一件事。时光不可倒流,他也不可能回头,但前面的路,他可以选择。
张鹤年将张云送至海滨庄园后,其间又回过一次办公室,独自默默将柳月兰的仅有的一点点根本算不得骨灰的焦黑粉末收集起来,用青花瓷骨灰盒装了,放在这个密室内。他不愿让柳月兰进张氏家族的坟地,并非是怕族人反对,而是不让柳月兰沾染一丝污浊的铜臭。张鹤年已经派人去买下了小河村的那片田园,他要把柳月兰葬在那片自由纯净的土地。
张鹤年已经和那个杀手会过面,因那个杀手最近亟需一大笔钱,在张鹤年开出三千万的高价之后,那个杀手居然抛弃了他所谓的原则,愿意接这一单生意,张鹤年也出奇的爽快,直接先预付了伍佰万定金,等事成之后,即刻付清。此外,张鹤年又加了两千万,请他保这个海滨庄园直到那个老头被干掉之前的安宁。
老王叔几经挣扎之后,悻悻的来到海滨庄园附近,在夜幕的遮掩下,如鬼魅般在外围打探了一圈,却发现这里防守极为严密,俨然一个小小的军事重地,一时竟是找不到突破口。老王叔只纠结着毁和不毁的问题,却不曾发现,这漆黑的夜幕,遮掩了他的行踪,同时也遮掩了他即将面临的危险。
苦思许久之后,老王叔想到了一个办法,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药瓶,这是在英国的时候,一个魔药学巫师朋友送给他的隐形药水,老王叔学了很久,至今都还不会配制。来了东方之后,更是再无心钻研,很多魔法学都荒废了。
这瓶隐形药水在家里放了几十年了,不知是否已经失效。老王叔犹疑了片刻,还是一口喝了下去,将瓶子扔进了草丛中。但是过了几分钟,老王叔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变化,他暗想定是药水失效了。可是下一刻,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从下半身开始,慢慢淡化,最后变得完全透明,白天挨得近仔细看,或许能看到一丝虚影,此时是晚上,肉眼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那位巫师朋友告诉过他,这一瓶的剂量最多生效一小时,身体就会慢慢恢复为实体。老王叔不及多想,一咬牙,直接从正门主道上疾行而去,正如他所料,一路畅通无阻,瞬间便潜进了楼里。因为老王叔发现,这正门的主道因监视探头最多,看守的人也多,反而没有设置红外线报警器,他的身体虽然透明了,但红外线感应器还是能够通过热感探测到他,但摄像头却不管用。
一路过来,老王叔看到庄园内四处有人巡逻,俱都穿着迷彩,个个身体健硕,有些手里还端着微?型?锋?枪,搞得真像个军事重地。从他们布防的设点来看,绝对是部队级别的专业手法,整个庄园绝无死角,要不是有隐形药水,老王叔自认没本事不被发觉就顺利溜进来。
以老王叔藏人的经验,他不难判断出张云定是被藏进了某个密室,但这地方也不算小,在一个小时内要找到入口,也非易事,而且还不算自己办完事后全身而退的时间。老王叔在显形的情况下,要躲过十几把微?型?锋?枪的一齐扫射,他自认绝不会超过五成的把握,自不敢怠慢,凭着他挖密室老手的经验,入口往往都隐藏在不显眼的地方,比如一幅装饰画的后面,长着茂密植物的花圃。
老王叔就凭着经验四下搜寻,找了近半个小时,几乎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入口。呆立片刻,老王叔一拍脑袋,暗道自己真够笨的,直接用穿墙术,但是他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当他穿入墙内的时候,确实发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装满了探头,而且有一道科技含量很高的密码门,门口却无人把守,老王叔不及多想,便要穿门而入,刚行至门口,突然嘟的一声,四周警报齐鸣。老王叔暗道一声不好,定是触发了红外线报警器,正待抽身要逃,只听得头顶嗖的一声,还不及看清是何物,老王叔本能的一个后跳跃起,险险躲过,待去看时,三根手臂粗的合金实心管稳稳的扎在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显然没入地面不浅,呈品字形,亮铮铮透着寒光。
老王叔着实吓了一跳,头上已是冷汗涔涔,只消反应慢之毫秒,他定要被穿成了肉串。只那么片刻,老王叔仍然惊魂未定,却见密室入口处杀出七八条身影,个个全副武装,朝密室门口奔来,为首的一人竟是穿着纯黑斗篷,斗篷的帽子整个盖住了头,看不清脸,显得十分冷酷阴森。老王叔正暗暗奇怪,此人倒像是在英国时见到的大部分巫师的打扮,一愣神间,只听得黑斗篷内冒出冰冷的一句:“乱枪扫射!”他的普通话不标准,一听就不是中国人,但并不影响他下达命令的效果,以及对老王叔造成的几近死亡的惊恐——他居然知道我隐形了!
下一秒,七八支微冲对着密室门口疯狂扫射。老王叔暗叫一声老命休矣,拔腿就穿墙而入。饶是如此,老王叔的一条小腿依然中了两弹,扑倒在墙内,钻心的痛传至大脑,像被电击一般几乎让他无法催持法力穿出墙壁,那将被闷死在墙内。
老王叔咬牙忍住痛,总算穿出了楼外,但要急速奔跑逃命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