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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未来

指挥发泄了一会,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由于怀疑许久不曾出现的不列颠军队必定是在暗中准备好了陷阱,他打算从手下中挑选出那些临时征召过来的民众先送一批补给过去探探路。

这处弹药库的选址不太理想,位置选的是四通八达类的交通枢纽,但是起伏的沙丘天然就是一个个便于掩藏的绝佳伏点。

五十人左右规模的运输队从出发起就平静地一路畅通,直到他们慢慢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视野尽头,通讯器中也没有传出遇袭的警报。

保持着足够警惕的指挥派出了另一架仿制机带着数量更多的运输车出发了,运输车里并没有装载物资而是拉着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如此规模的运输队若是处于暗中的敌军真有心思的话必然会上钩。

果然被他所料中,运输队出发足有六百米远的距离时,三四十个土黄色服装的不列颠士兵猛地从各种隐蔽处冲出,手持冲锋枪扫射而来。猝不及防的运输队被这波袭击打爆了好几辆运输车的轮胎,仿制机的炮击对于这些站位分散的士兵所造成的杀伤有限,再者这些士兵很有对付仿制机的经验,每次炮口锁定即将发射时打击范围内的士兵都会提前跑开。

一连射了几炮只炸死了两三个人,不过驾驶员并不在意。又开了几炮等到冲在最前头的不列颠的士兵已经离运输车不远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啸声响起,数量众多的士兵从运输车上加入到战场,场面上的形势一下子就翻转了。

联邦军的人数众多,所形成的火力压制也十分强力。不列颠的士兵不得不寻找可供躲藏的地形,但仍然有一小半的士兵因为周边一片平坦而被子弹瞬间打成筛子,而这时仿制机的每一次炮击都能够把那些位置固定的士兵轰成渣。

这一顿攻势下来,等到不列颠的士兵只有三五个幸存者的时候,驾驶员适时下令“全军放缓攻势,让这几只老鼠跑掉,维持跟进阵型去找他们的老巢。”

枪声逐渐稀落,有两个不列颠士兵当即惨嚎出声,扔下枪械什么都不管地一个劲朝远方跑去。

后方数量众多的联邦军士兵与仿制机紧随其后,保持着一段距离吊在前头几个身影的背后。

庞大的仿制机前进的时候也不管一地的敌军尸体,隆隆作响的大型履带就这么直接压了过去。

“咔”的一声轻响从履带底下传来,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巨响,粉红色的光芒一下子从地底喷涌而出,爆炸的冲击力生生将巨大的仿制机掀飞!

“流…流体樱石?!”弹药库中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局势的指挥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这个画面,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种爆炸后发出粉色光芒的正是樱石独有的特征。

“是了,第二弹药库里的确也有流体樱石的储备,他们手上的应该就是从那儿得来的。不过怎么会在那种地……可恶,先前派出的只是敢死队吗,让每一个士兵都携带流体樱石,这样在受到外部强烈的刺激后就会引爆。”长久以来樱石一直被视为稀缺中的稀缺,这种极其贵重的资源一直被不列颠帝国把持着各国的分配量,导致了无论是在国际市场或是在地下黑市上,樱石的价格都是天文数字般的有价无市。

指挥也是从没有往这个方向上去想过,正常来说得到一批数量可观的樱石不论是上交给军队换取功勋还是私自出售卖出大价钱都是可以的,你拿着它做点什么不好非要用它的基本特性当炸弹用。仔细一想也是,都不一定能活着出去了,哪里还管得了可惜不可惜的用了再说!

观看这一幕的还有另一侧沙丘上的李尔,在他的望远镜中被掀飞的仿制机大半个履带被炸飞,此刻也是头部朝下的姿势斜插进了沙堆中,看样子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突然遭遇这种变故的士兵们迅速赶到仿制机的坠落点,尝试着救援工作。

此时李尔一脸沉重且悲伤地面对着他身后的五十多名士兵,这已经是他剩下的所有资本了“我没有想到联邦军居然会隐藏那么多的士兵在运输车上,他们都是我的失误而送命的,如果我再谨慎一点……一点的话。”

看着捏紧拳头,眼眶湿润的李尔,副手略带焦急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是李尔的错,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如果你不在我们遇到仿制机只有投降或是死战,正因为你的指挥才让我们屡屡在实力差距巨大的情况下活命,我觉得现在还是先把那架仿制机彻底破坏要好一点,万一被他们维修好了,那兄弟们就白白牺牲了啊。”是啊,当前的重点还是扩大战果捞战功,眼泪和演技还是等到安全回归的时候再在追悼会上有的是时间慢慢飚。

李尔收起了悲容,眼中仍有一丝感伤“恩,全队出击,目标俘获仿制机!”

一声令下,这四五十号人便一齐冲往仿制机坠毁处,与同样聚集在仿制机周边尝试救援的联邦军交火。

本来联邦军仗着人数上的优势还能够在交锋中占优,但是方才的爆炸太过骇人,不列颠军人数规模如此之小居然直接开火也是让他们心中担忧对方是否还有如此高爆发的弹药。再加上联邦军中本就混杂着为数不少被强制征召而来的平民,枪法失准不说一段时间的交锋后已经是面色煞白。其三则是联邦军之前已经有过一段交火,消耗了部分弹药,此时再与不列颠军对峙难免显得底气不足。

这三大因素的相互影响下,使得形势逐渐朝着不列颠方倾斜,待到联邦军的枪声稀薄之后,他们逐渐往弹药库的方向撤离,放弃了对仿制机的救援。

撤退的路上职业军人们大多数走在队伍边缘以保证队形的完整,而在队伍中间大多数是神色不安的临时兵,其中一个压低帽檐的亚裔士兵——赫然正是李尔!

早在之前就准备好一身还算正常的联邦军衣物的李尔在人墙的保护当中顺利地来到了仿制机附近,趁着不列颠军和联邦军互相对峙开火时,背上蒙着一层土黄色的伪装,就这样在联邦军的注意力都被正面吸引时,匍匐在沙丘上从侧面爬到联邦军阵地边缘后悄然混入大部队之中。

弹药库门口的守卫并没有特别严格的检查,李尔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弹药库的内部。

归来的这批士兵被先安排去领取弹药,再回到各自的小队中重新编队整顿。李尔跟着队伍领到了七八个弹匣后,便来到了一个空地中央,这儿是他观察许久觉得最适合的地方。

李尔稍显吃力地把一个大铁罐放在地上,然后在旁人疑惑的眼神中掏出手枪,对准铁罐扣动扳机……

“轰”“轰轰轰”

不列颠的士兵们在仿制机的残骸处,看到弹药库的方向发出几声巨响,小半个天空都被粉红色的光芒所照亮。这个李尔事先吩咐的景象真的出现后,众人相互无言对视半晌,才照着李尔最后的命令朝着第一个运输队所前行的方向离开。

经受过剧烈炸响的弹药库此时所有能够燃烧的东西都被粉色的火焰所灼烧,一片死寂的环境中唯有一个全身被烧得不成人形的身影吃力拖动着身躯。

李尔还活着,他扣动扳机射中了铁罐后,铁罐中的流体樱石便直接爆炸了。而爆炸的破坏力使得弹药库中存量不少的其他流体樱石也一并轰然爆炸!所造成的结果便是这一区域没有一个活人——除了他。

当初的李尔在激发出自身的技能战场全知后手背上的轮回印记变成了灰色五芒星的图案,而这神秘图案所附带的效果就是豁免一次必死伤害!

李尔选择相信了轮回印记的说明,他制定了这个疯狂的计划并且亲自实施,最重要的是一切都按照他所预想的发展相变化。

虽然的确靠着那个神秘特权存活了下来,不过全身都处于重度烧伤状态的李尔现在所遭受的痛苦恐怕要比单纯的死去要更加难熬。鼻子好像已经融化了,呼进来的空气如刀割般折磨着口腔与食道,肌肉的每一次用劲都伴随着撕裂的痛苦。

即使是这样的状态,李尔依然咬牙走了一圈,在确认真的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后,才找了一处隐蔽的位置躺下。

李尔就这样安静地躺着,等待着他所预想的最后时刻来临。

时间缓缓流逝,独自忍耐这种非人折磨的李尔咧开了嘴,他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太过陌生。三天前还是个靠着游戏代练维生的他,没有几年社会经验,也没有成家立业,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在短短三天里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第一天夜晚初次开枪杀人的时候那不堪的表现还没有褪去,第二天他就能够面不改色的视人命如草芥,制订计划时的算无遗策,执行任务时的果敢决断,这一幕幕画面现在想来真的是他会做的吗,真的是他能做到的吗?

似乎在来到这个名为英灵殿的所在之时起,他的身躯之中就有一股本能不可逆转的慢慢复苏,但是李尔并不讨厌,他甚至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才真正感受到难以言喻的自由。

……

沙堆上躺着一个丑陋的怪物,它通体红肿裂纹遍布全身,脓水从裂口处流出、结痂,五官和手掌全部被溶解,后背不自然地弯曲。这样的景象如同犯下大罪遭受烈火焚身之苦楚的囚犯,光是看着都会生出欲求一死而不得的感同身受。

即便如此,失去了嘴唇的嘴角还是挂着一丝笑意。

他已经不可避免地走上了这条路,而路的尽头是否有着他所期许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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