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发出轰轰轰的撞击声。置身于黑暗,也等待着黑暗。这就是要走的感觉吧,不知道父亲在临走时,有没有害怕,有没有遗憾。我,很害怕。并不是因为要走,而是,担心身边的人会为我伤心难过。
倘若这就是结局,母亲会拿到一笔赔偿,够度余生。成生,大不了忘了我,另娶她人,林森呢,会伤心的,但时间久了,伤心会慢慢退却。至于刘承志,可能会……不知道,不知道。
“柳州,你给我起来,起来。”父亲提着一桶潲水,倒在了我身上,“起来,起来。”他哗哗哗的摔鞭子,给我当头一鞭,“起来,起来,再不起来,你就把眼睛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眼眶是空的,嘴巴也是空的,手心也是空的。没有血肉的骨架,机械式的压住我的嘴巴。
“不,不,不。”我挣扎着,想护住眼,“不,不,不。”
我在,眼睛也在,白色的天花板,刺鼻的酒精味,滴答滴答的药瓶子,打呵欠的中年男子,呻吟的受伤女子。他们惊愕的盯着我,一言不发。哦,针松了,血液进入了药瓶。男子见情况不对,赶忙关掉按钮,喊医生。
刘承志是第一个冲进来的,而我还停留在惊魂未定的恐惧里。一看到他,那害怕,那焦虑,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他说,“先让医生看看,好不好。”
我那遗落在电脑旁的手机,在几个连续的来电叨唠中安静的闭上了嘴。成生在找我,母亲在找我,只有刘承志找到了我,因为我的包里,永远停留着一个小小的,结实的,电话薄,刘承志首当其冲。
“你说你怎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他责备着,却满心的关怀,“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
“行了,别啰嗦了。”我开始赶他了,“赶紧去上班,别再这里当老太婆了。”
我跟他,从不客气,也从不来虚的。所以,我们在一起,会特别的轻松,有趣和幽默。他就好像我的过去,我的自由,我的翅膀,总能让我欢乐开怀。所以,就算到了30岁,50岁,我们还是会嬉笑打闹。
“行,行,行,不过先吃点东西。”
蔬菜稀饭配淡淡的咸菜,刚刚好。因为手不方便,他担任了保姆角色。
成生的出现总是出其不意,他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只是看到刘承志后,他的脸顿时严肃了起来。
“柳州,你没事吧。”他说着,挤过刘承志,夺过汤勺,“来,再吃点。”
我又见到了那个女孩,之前跟成生一个学校,特漂亮那个。她也风尘仆仆的赶来了,我送他的吉他,就怀抱在她怀里。助理,好特别的助理。说实话,我挺嫉妒的。金陵,名字也好听。
刘承志走的时候,将成生喊了出去。
我有了,一个多月了。如果是医生告诉成生的,他还会这么淡定吗?但不是,这是刘承志亲口转达的,还将诊断单子拿给了他。妻子怀孕,他居然是第二个知道的,带着可笑又荒唐的对白,他握紧拳头,朝刘承志砸去。
“以后离柳州远点,我不希望你们之间还藕断丝连。”
如果是以前,刘承志定会还手。但这是现在,现在长大了,稳重了。他不会跟柳州钟爱的人动武。因为他是哥哥,一个只比我大几十天的哥哥。
“金陵,取消我最近2个月的所有通告,我要休息一段时间,还有,我会联系公司,给你安排新的工作,这个工作不适合你。”
“可是,我们已经跟天成说好了,合同也签了,全公司的人,都还指望着你。”这个叫金陵的女孩力图劝解,可惜,她不了解他,说一不二,永远不回头。“那笔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个不用你操心,就……”
我打断了成生,“合同都签了,怎么能反悔,你不是……我都没事了,别操心了,你就放心的,去做。”
“好,我全听你的,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