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空虚冷。
佑佑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一整天她都干了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干。
生无可恋。
她居然浪了一天。
她再也不陪左妖玩什么“超级咕噜鸟”了。
这简直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生命!
于是佑佑迅速下床休整,不过三分钟便离开了房间。
她跑到以前晨练的地方,例行扎马步,然后一板一眼地练起朴石教她的东西。
江市的冬天固然没有北市的冰冻三尺,却也比海州冷许多。
呼出来的气都凝成了白雾,没被清理的草地上还积着一层薄雪。寒气似乎能无视人的衣裳,直接侵入到肌肤上。
晨练的人明显少了。
何况这是正月初二。
在佑佑的贴身衣物湿了又干了的时候,秦老爷子姗姗来迟。
“呦,小丫头你来啦!昨天睡懒觉了是不是?”
秦小泰脸上笑眯眯的。
看到秦佑,他的心情很好。
这两天估计得有一大波人往他家里跑。他先出来喘口气儿,省得一把老骨头被他们折腾死。
佑佑不置可否。
如果真的是厄斯风俗,她睡懒觉难道不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嘲笑的。
不是的话,那就不是吧。
佑佑的态度过于淡定以至于秦小泰感到无趣。
“来吧,丫头,陪爷爷下盘快棋冷静冷静,爷爷请你吃早餐!”
秦小泰嘿嘿嘿地笑着。
佑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亭子里的石桌,桌上放着一副棋,也不知什么时候摆上的。
她点了点头,侧过身子,让秦小泰先行。
嗯,她可是一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
……
“将军!”啪的一声,秦小泰落下棋子。
佑佑仔细看了看局面,站起身打算告别回家吃早饭。
秦小泰仍有些意犹未尽:
“哎,小丫头,你要记得防守啊!你把棋子都派到我的地盘里进攻去了,我随便设个局把你耗住,你后头不就危险了?”
“我知道了。”或许是饥饿难耐,佑佑收拾好棋盘,胡乱地点点头,转身就跑了。
秦小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丫头……
……
回到家中,佑佑冲了个凉。等她到楼下时,早餐已经做好了。
佑佑在餐桌前坐下,享用丰盛的早餐。
其实她在出门前已经吃过一个培根鸡蛋三明治了,那是她在Simon的帮助下做的。
毕竟睡了一宿,晨练的强度也不太小,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简直要人命。
因为Simon的收尾工作做得太好,所以秦月好像一直不知道佑佑一个早上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饭毕,秦月沉默着替佑佑绑头发。他拢着佑佑的头发,最后扎了一个丸子头,又给她戴上了帽子。
佑佑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
这是要出门走亲戚了!
本来佑佑还是有点激动的。毕竟她之前从未做过这种事,只是在乐央的时候听说过。
但是。
佑看了看项斯年和秦月。
他们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出趟家门而已——虽然其实也就是。
气氛却莫名压抑。
……
车里,项斯年坐在驾驶员的位子上,秦月陪着佑坐在后座,左妖便蜷在佑脚边。
“沐恩,还要多久到?”佑平淡的语气中难掩疲惫。
秦月条件反射般递出一个微笑:
“很快就到了,佑佑再忍耐一下啊,啊!”
“嗯。”
佑佑多看了秦月一眼,然后继续看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致。
隔壁车道上的车恰与他们逆向而驰,佑佑目送着那车里头同样扒着车窗的小孩子离去,又将视线聚焦在远山上。
因为是冬季,远山上落了一层积雪——也可能是云雾。
延绵起伏的山被勾勒得寒气十足,青翠逼人;有些地方又被熏染得朦朦胧胧,线条柔和。
佑看着大自然率性而作的作品,心里倏然安宁。
却只是表面安宁,就如那海,内里暗潮涌动,激荡不平。
……
佑佑有想过项斯年的爸妈家——也就是她的祖父祖母家里,是什么模样的。
但当她亲眼见到时,心里还是有些慨然:
啊,原来是这样哒!
那房子自带了院落,坐北朝南,南边只是大门和高墙,其余三个方位多少都有几间屋子。
下了车,佑佑看那大门,上头原来仿佛是放牌匾的地方,正被几株藤蔓和其他一些长得怪像仙人掌的植物给遮掩住了。
佑默然,微抿双唇,跟着大人跨过门槛,进了院子。她本一手提溜着左妖,此刻也便将左妖往怀里揣了揣,紧紧地抱着。
几人由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引进门,途经空地的时候,佑佑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南边不只有门墙,还在角落里隔了些小方块。
那里头是住着守夜的狗,还是待产的鸡?亦或者,只是些砖头柴火之类的死物。
佑佑心念着方才眼前一晃而过的小方块斑驳的外表,觉得这里莫名凄凉。
……
……
“老大哥,我来看你来了!”
秦良宴站在秦小泰面前,气若长虹,声如洪钟。
秦小泰身居高位久矣,威严极重,然而此刻见到兄弟,心里还是欢喜的,常年冷着的脸也松快了几许。
秦家这一代几个老头子难得聚在一块儿,就连年纪最轻的秦孝生也到了,畅谈国事家事天下事,好不尽兴!
等几人交流了一下看法,最后听大哥秦小泰做了总结,秦孝生忽然便想起一件事来:
“大哥,我难得抽身来一趟江市呢!秦佑在家不?我想去看看她——你不是说她在你这边?”
秦良宴一听,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秦冰华端茶的手一顿,又慢慢抬起来,低头啜了一口。
嗯,他是不是最近太忙了,都没有好好关心一下他的好兄弟们,怎么好像,就他一个人不知道秦佑是谁的样子……
“啊,你说那丫头啊,我今天早上还看到她了呢!嘿嘿,我们还手谈了一局~”
秦小泰想起今早的场景,忍不住笑了出来,吓得人毛骨悚然。
但是在场的几人谁还不是老妖精咋滴,生生地耐住了这磋磨——
“那现在呢?”秦孝生强忍着,希望这说话大喘气的老大哥给个明话。
“啧,你急什么,笑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是?做人呐,要有耐心,有恒心。坚守初心,方得始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看你这,啊,这幅猴急的样子摆给谁看?给我看吗?我才不看,难看死了!”
秦孝生第一千零一次怀疑秦小泰是不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眼见着秦孝生脸色发白,秦小泰才停止逗自家小弟,
唉,真不经玩。
秦小泰却也不想一想,那经得起他玩的人,又有哪个不被他嫌弃无趣的?
“咳,那小丫头估计现在已经到项家了吧!”
明明带上了怀疑的语气,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想要质疑秦小泰的。
“项家?”
秦孝生一怔,神情古怪,悄悄咪咪地觑了二哥一眼,而后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多嘴。
秦良宴端着脸,眼底闪过了懊丧、苦恼、遗憾、愤怒……千般万种情绪,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