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钰领着秦佑离开寝室,进了她的办公室——当然是和别人一起共用的。要知道,老师里面除了在这里待了好几年并且小有名气的安佳佳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外,其他人都是在这间屋子里办公和休息,不论是像她和蔡蔡这样的长年“驻军”还是只教几节课的代课老师。
江钰打开角落里的小冰箱,找到蔡蔡之前放在里面的一箱冰淇淋,毫不客气地抽出两根,递给秦佑一根,自己也拆了包装,慢慢享用起来。
秦佑手法老练地撕掉包装纸,看着冒着冷气的雪糕,眯了眯眼,伸出舌头舔了舔。
刚刚从冷冻室里拿出来的雪糕又冰又硬,细小的冰凌刮得人舌头疼,而且一点甜味都还没能尝出来。
可秦佑就是兴奋异常。能吃到冰淇淋,与她而言,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也不知是经费有限,还是怕把孩子们胃给吃寒了,冰淇淋对院里的小孩子来说可以算是奢侈品了,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
但秦佑却不是,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物以稀为贵”才如此喜爱冰淇淋。而是因为别的缘故。可能有小时候的执念吧,孩子对母亲天生的依恋,貌似被她转移到雪上去了。她现在也的确会因下雪,或是吃雪糕,而感到愉悦。
总而言之,小江老师“借花献佛”请秦佑吃的这顿冰淇淋成功地收买到了她,大大提升了小江老师在秦佑心中的地位。于是秦佑很给面子地多去上了几回课,哪怕只是在课上做自己的事情。
可怜蔡蔡老师依旧被嫌弃,他的户外活动课秦佑基本上就没怎么上——有左妖在一旁盯着,秦佑的运动量根本不必担心。那小家伙儿也是个心狠的,从来不放水。不过秦佑表示自己也不需要它放水。
……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左妖像吹气球一样biu地长大了。秦佑很好奇,整天吃着“残羹冷炙”的左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明明刚捡到的时候,还是个能让人捧在手心里的小猫仔,这才多久?就已经比她的小腿还高了,动物的生长速度还真是令人惊叹啊。
秦佑抚过左妖的背脊,给它顺毛,心中难免有些感慨——她已经不能再把左妖抱在怀里了。
左妖高抬起下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感官的刺激带来极度的愉悦,令她忍不住绷直了尾巴,身体轻轻地颤动着。
【才不是动物……】
左妖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似乎只是在无意识地呢喃,但每一个音节都被秦佑清晰地捕捉到了。
“不是动物?那你是什么东西?”秦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左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问话。
【左妖不是什么东西……】左妖一顿,咦?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左妖把小脸皱成一团,又松开,见秦佑不再给她顺毛,闷闷不乐地坐下,抬起尾巴蹭了蹭脸:
【左妖大人可是被称为“神兽”的存在啊!】
秦佑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妖,也没出声,但左妖却感觉自己被藐视了,瞬间就炸毛了:
【主人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说好的永远不抛弃呢?主人你都不爱我了!!】
左妖的叫声变得凄厉而尖锐,秦佑的听力向来很好,这下子被左妖喊得有些难受,眼神便冷了下来。
左妖忽然打了个寒颤,叫声戛然而止,小心翼翼地瞅了秦佑一眼,立马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随意出声。
秦佑无视了左妖的“识相”,毫不留情地拎起左妖的后脖子,一个助跑便将它远远地丢了出去。
只听到“噗”的一声,不知道左妖被抛到哪里去了。
秦佑象征性地拍了拍手,转身离开了,今天陪左妖玩得够久了,可以回去了。
某只压倒一片灌木丛的“神兽”仰躺着,默默地看着头顶交错的枝丫,和缝隙里的蓝天,心有戚戚。
……
……
公元3496年4月的一天。
联邦下属的中汉国的东部城市,魔都。
一家高级会所。
音乐已经点燃,灯光在闪烁,随着韵律明明灭灭,叫人不知今夕几何。
舞池里涌入了更多的人,他们大多面容癫狂,肆意地扭动着四肢,尽情摇摆着,根本不在意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秦夏看了看楼梯口的位置,见中间隔着的人山人海,不由得蹙眉。他松了松领带,呼了一口气,还是一头扎进了人流中。
熨帖合身的西服不该出现在这混乱的舞池里,就像这个矜贵自持的人儿一样。路过的女人有注意到秦夏的,无不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贴了上去。几番蹂躏下来,秦夏虽然没有怎么被占到便宜,但衣衫着实凌乱了几分,显得整个人更加得风流恣意,随性却又气势逼人。
秦夏的怒气达到了一个小高峰,要是桃花妖把他约在这里不让他带人来,结果最后还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他不介意让那破花明白什么叫做“零–落–成–泥–碾–作–尘”!
登上二楼,劲爆的音乐减弱了许多,秦夏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稍稍减轻一些。
无视了身旁想带路的服务生,秦夏径自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推门进去。
他极其自然地寻了个位子坐下,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
那是一个令人惊艳的青年,顶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皮肤白皙,凤眸微勾,目光流转间,泄露出无限风情。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酒杯,细细把玩着,如血般的赤色液体在其中流淌,随着昏暗的灯光与透明的杯壁,折射出点点碎光,灿若星辰。
“阿夏,不要这么盯着人家看嘛~我会以为你还深深地爱着我呢~~~”宁阡陌终于抬眸,似是受不住那“火辣辣”的视线,勾起嘴角,朝秦夏抛了一个欲语还羞的媚眼。
秦夏本就生得一身正气,向来看不惯宁阡陌这幅妖妖娆娆的姿态:
“你还真是无愧于你的名号!”
听出秦夏语气中暗含着的嘲讽,宁阡陌撇撇嘴,不置可否:
“承认吧,小夏子~~你就是在嫉妒本宫的美貌。本宫向来心善,今日就恩准你多看一会儿养养眼好了……毕竟整天对着你那张臭脸,你的眼睛也是蛮辛苦的。”
秦夏闭了闭眼,他不跟娘炮计较。平复了心绪,他开口问道:“花花,你这么神神秘秘地把我叫来做什么?”
宁阡陌听到“花花”这个称号,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将手里的酒杯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看向秦夏,却见那个人前永远一副正直好青年的人懒在沙发上,简直比他还要来得更自在随意。
宁阡陌默然,半晌,张了张嘴。秦夏只听得一声: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