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船终于随波逐流到远方,带着众人们的美好心愿,璀璨似天上的银河,美不胜收。
夜风吹过,摇起了河水涟漪,也摇醒了沉思中的司徒祺。他在客栈中醒来,获知霖儿他们的去向,然后就在这河边找寻等待。他手中也有一只许愿船,只是现在已经被他捏在手中,未能随愿。
他看着河边,那两人身影相依而站,虽然周围人头攒动,但是他们却超凡脱俗,截然不同。
他多希望是那只是身影相同的两人,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无论司徒祺睁了几次眼睛,闭了几次眼睛,视线里终是那副执子之手的画面。
看那二人站在一处,男子雅致雍容,女子清绝风华。是如此的相配。霖儿面色一直挂着愉悦羞涩的笑意,那是对他从来不曾出现过的。
这样的两个人,竟然让司徒祺从心里感到自己的多余。
他一直是喜欢霖儿的,她不似皇宫那些婉转奉承,曲意承欢,零零碎碎争风吃醋困在高墙大院里抖个你死我活的女人,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女子,乾坤中藏有锦绣,卑倪中自有一丈方圆。纵横天地,能有不输于男子气魄星魂的女子。
可什么时候起,他就已经退出了霖儿的世界。看着手里几乎不成形的许愿船,司徒祺自嘲地叹了口气。
那红烛上的字迹力度深刻,只是那又如何。司徒祺感到心里的失落,泛着深深的痛。
河边的那头,宙宇把霖儿吹乱的散发放回耳边,然后朝司徒祺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
“霖儿,司徒祺在那里。”
顺着宙宇指示的方向,霖儿也看见了站在角落里发呆的司徒祺。
“霖儿,有些事当断则断,不然伤人更深。”
“嗯。”霖儿点点头,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拖。
“那我先回去客栈了,你也别太晚。”宙宇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那身影,洒脱而悠闲,他给予霖儿的信任无需多言。
“祺哥哥,你醒了啊,你也来放许愿船吗?”霖儿的声音,响在耳边,打断了司徒祺的自怨自艾。
他抬起头,就迎上霖儿关心的容颜。
月色如纱,轻柔地笼罩她的周身,似乎想要抚摸那绝美的容貌,却又自惭形秽,只能为她镀上朦胧的光晕,使霖儿白皙俏丽的脸上看上去更美轮美奂,让人心动。
霖儿站在对面,对于司徒祺的片刻失神并不在意。她看着他手里的那艘变形的许愿船,面容上浮出几分可惜,却没有说明,因为她看见了红烛上的字迹。
相知相守。
简简单单四个字,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霖儿明白那是希望和她相知相守。
司徒祺的心意,霖儿早已获悉,他为自己的付出也让她感动。但是爱情不是施舍,司徒祺拥有那么多,即使没有霖儿,他一定会遇见一个更适合他的女子。而宙宇小哥哥,或许从出生到现在,真正能拥有的也只有她自己了。他是一个从小就没有家、没有亲人的可怜人,他一直孤寂的存在着,心里渴望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可以给他温暖,可以包容他的家,这或许也是霖儿惟一能给他的。
她曾经对他承诺,要陪着他慢慢走,也许一生一世的相守,对于宙宇了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但是霖儿希望自己的陪伴能让他不再寂寞,不再消极。
所以,即使司徒祺到现在也没有明确开口,霖儿也决定做次恶人,把他的希望破灭。
“祺哥哥,我们走走吧。“霖儿的声音动听依然,只是司徒祺却听见了弦外之音。今夜,注定他将面对一个难以面对的事实。
沿街的灯光摇曳,让司徒祺的心好像也在摇晃一般,惶惶不安。
静静地走在霖儿身边,等待她的开口,只是,他的心里却又害怕,害怕从她的口中听见必须要面对的事实,会让他孱弱的心,无法负担。
这次南进国之行,虽然一路艰险,但是他对她的心意却是越发强烈。原以为一切都已经化险为夷,顺利渡过,自己能更加靠近霖儿的心,却不想遇见了一个司徒宙宇。
然后,一切都变了。
司徒祺直觉这是他最后一次表白的机会,如果霖儿真的开了口,或许连他的心愿也一并给堵截了。
他不愿意就这样结束。与其等待彷徨,不如和盘托出,起码,给自己一个机会,也不辜负自己的心意。
“霖儿,我有话要说。”这是能给他最后的机会了,司徒祺知道,虽然那个满脸绝决的女子没有说要如何如何,但是,她的眼睛告诉他,今夜,她必将痛下决定。
“祺哥哥,我也有话要说。“深吸口气,霖儿停住脚步,却不敢直视司徒祺的眼睛。
“让我先说吧。”对于霖儿的疏离,司徒祺只感觉心伤。
而他,不准备给霖儿先开口的机会,虽然明白可能一切都是徒劳。
“霖儿,我喜欢你。没有半点私心,没有半点虚假,我只是中意你,如果可以,我希望迎娶你。”
不给她回旋的机会,司徒祺的表白直接而清晰,他要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然后他默默地注视着霖儿,在她讶然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焦急的身影。
是的,焦急的身影,像所有情窦初开,示爱后等待回复的男子一样,只是,给予他回答的确是他害怕听见的答案。
“祺哥哥,对不起。”霖儿静静的听完他的表白,看见他痴痴迷迷的期盼。半响后,她转过脸去,在他的热切注视下艰难地开口。
她知道自己的回答有多伤人,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宙宇哥哥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她不能再自私地利用司徒祺赶走身边的倾慕者。
他是应该得到幸福的,所以,她要让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感觉到司徒祺轻颤着身子后退了两步,霖儿咬紧牙关,再次启口:“真的对不起,我心里有人了。”
心里有人了,那人却不是他。虽然明知霖儿会拒绝自己,但是一想到将来站在她身边,让她微笑的人再也不是自己,司徒祺心下抽痛。
最终的结果,终于还是来了,不管你是否期待它的到来。
“那,祝你幸福。”
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淡然一些,司徒祺扯了扯嘴角,却发现真的只是徒劳。最后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看着霖儿,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一切,司徒祺似乎要把这一刻永远的刻在心底,直到生命消散的终点。
“祺哥哥。”霖儿回头看见司徒祺令人不忍的表情,有点恍惚有点失落,更多的是沉沉的伤痛。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只能在心底不断道歉。
祺哥哥对不起,原谅我吧。
请你安心的养好身体,忘记我和与我有关的一切,去迎接生命中的另一场邂逅,看到你幸福,我才能够放心。
霖儿想伸手拂去司徒祺眉角的失落,但是,她的手指只是微微动了动,最终没有移动分毫。
也许,这是她这辈子伤人最深的一次,这更可能是司徒祺最挫败的一次。但是霖儿知道,她必须坚持,相信事后司徒祺能明白她此刻的无情。
没有天长地久的相守相爱,他们,其实可以拥有一份美好的回忆。这份回忆无关****,但是兄妹之情亦能长久。
“祺哥哥,你永远是我的好哥哥。”霖儿诺诺地开口,希望司徒祺能够接受。她能给予他的不多,但是那份希望他幸福的心意不曾改变。
“霖儿,你让我如何是好啊。”司徒祺不置可否,他懊恼的抓过头发,然后忍不住开口大笑,笑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心头。
祺哥哥,把他的定位真的无关****。那他,真的只是这样,单纯的,在最近的距离看着她,这样,足够吗?
但是看着霖儿那期盼的眼神,司徒祺又不忍心拒绝。
疯了,他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他居然真的甘愿把霖儿拱手让人。他现在除了嘲笑自己的傻,不知道还能干嘛。
“祺哥哥,你没事吧。”霖儿看着失态的司徒祺,惊慌的就要流泪。
而司徒祺大笑过后,一把抱住霖儿,埋头在她的肩头。
“别拒绝我,就当最后一次……以后,我只是你的祺哥哥。”耳边,是司徒祺飘渺的声音。霖儿没有拒绝,她把手放到了他的背后,像安抚孩子般轻轻抚顺着他。眼泪又无声的从眼眶涌出。哭什么呢?她同样说不清楚,就是突然觉得,听见司徒祺同意只是她的哥哥,没有期待中的喜悦,留在心头的,反而是酸楚和怅然。
祺哥哥,对不起,你真的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