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上刚到办公室，黄桦生召集开会，要今天下午把竞标项目的计划书上OA流程审批。市场部的副经理李吉星一脸的疲惫，看着我：“颜副总，是不是发邮件给谢经理审核后，再上流程？”
谢辉是市场部的头，程序上是要经过他审核的，奈何他本人在德国培训，市场部的审批流程就改到我这里监管。
“ON，下周一集团开会讨论要用，你们市场部提交的计划书已经延迟了，再给谢辉审核，加上时差，你能确保周一到达总部？”黄桦生有者很强的时间概念，有点忍受不了国内大环境的拖沓。
“黄总，这次数据的量比较大，谢经理如果没有审核就发出去是不是？”
“这个项目据我了解，在谢辉出发培训前已经做好数据整合了，怎么你们市场部平时基础没做好？你不能负起责任？”
“黄总。。。”李吉星又想辩解什么。
我知道这次市场部忙得人仰马翻，谢辉确实是一能人，所有数据张口就来，记忆力超***际强，专业知识扎实，他们依赖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颜副总，你的看法。”李吉星又问我。
“这样，计划书上传系统，邮件发一份给谢辉，我电话和他沟通，流程审批到我这里，如果有什么不妥，再修改。市场部李吉星，综合部周其深，财务部江珊，这两天24小时电话畅通，如需要随时参与工作。”
“对，就这么办，两手抓。”黄桦生也同意。
从小会议室出来，李吉星下意识的摸把汗。决策性的东西，他始终有点把握不定，习惯了配合，结果反而没主见了。
跟在麦灵惜身边的时候，她总是亲自做数据分析，市场部的数据全之又全，我就很奇怪，你都老总了，还做这些。她很是严厉的批评我：你知道公司靠什么吗？靠业务，有业务才能活。知道为什么市场部那么高的工资么？他们就是第一生产力，其他都是附属。人资部搞个内刊，还叫市场部加班写稿件，拿个鸡毛当令箭的考核他们。我说啊，要没有他们跑市场扩展业务，其他部门没有钱根本就运行不下去。你要稳做这个岗位，你就应该拿住这个命门，谢辉就是一头狼，外面猎头早盯上了。万一他哪天被挖走了，市场部的数据都会乱套了。所以扼住这条狼的手段就是比他还精通数据。
我对她这种防患于未然的后招很是敬佩，不动声色，却掌握全局。因此我深得她真传，市场部的各项数据，我懂。
“颜副总，谢经理的电话还打不通，留言不回。”许助理焦急起来。
我盯着计划书，地区标配的部分，久久不动。这里的标配数据，标高了，意味着总部参照这个计划书去做投标时，万一中标，只会冤枉投入资金来完成合同约定。不影响中标，但明显会有本金损失，到时候市场部谢辉、分公司总经理黄桦生、执行副总颜晓帆，负管理责任；市场部李吉星直接责任，可以做炮灰；市场部其他人员一律考核。好高明的一步棋子，不是摧毁性打击，却伤筋动骨，直接在本职生涯画下败笔。
是谁动了这个数据？选谢辉不在国内的时段，又必定知道李吉星掌握的数据不全，他还知道黄桦生新官上任急需要成绩的时候。一箭串几只，若不是我早被“铁娘子”锤炼成精，只怕我一个“已阅，同意”批示过去，就会中招。如此计算精密，又把握好时机的，只能出在市场部的内部，而且此人针对李吉星的可能性极强。
“许助理，在隔壁文华酒店定个行政套间，私下通知市场部李吉星，综合部周其深，财务部江珊，6点准时开会。不可张扬，5：30正常先下班，转悠一圈后再回来。”
如果大张旗鼓的在公司查找数据源，会打草经蛇，抓不到本尊，埋着颗不定时炸弹，迟早大家玩完。
文华酒店内，李吉星惨白着脸，听我把数据的疑问提出来后。
“要不要通知黄总？这OA流程一直没到他那里，今天催几回了。”许助理问。
“小许，就说流程在我这里，有些文字措辞需要修改。”周其深脑子转得很快，把责任先揽到他身上。当然他知道，所有的环节，最微不足道的错，他来顶包最合适。
许助理出去回电话。其他人看着我。
“李吉星，当下之极是把这部分的数据重新找出原始资料，重新统计。还有测算结果也要修改。周其深负翻检原始单据，江珊负责统计数据，李吉星负责测算，我来检索其他数据。这两天没有时间来找这个动手脚的人，务必先同心协力来完成工作。“
我看李吉星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他心里有个模糊的嫌疑人了。但此时，不是追责的时期。于是各位平时衣着整齐的高级金领，都抱回一堆堆单据，扯了外套，忙碌起来。王珊留着大波卷的长发，看到我用酒店的一次性铅笔来挽丸子头，她也仿照。我仿佛回到了刚入职的那时候，也是这么和数据打交道的。
许助理做后勤，当她第N次给我们加咖啡的时候，李吉星已经瘫着脸：“测算出来了。。。太阴了，高出100多点，万一真是按这个标配，N城分公司整个高层要集体落马！”
我看下王珊和周其深，一个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另一个绻在铺满单据的床上。
“把数据给我，你也先休息下。现在凌晨4点，你定闹铃8点，起来后接替我后续，我会把注意事项写给你。小许，你也先去休息。”
李吉星是周一要和黄桦生一起去总部的，我得保存他的精力。
9月25日上午，10点我晃悠着走出文华大酒店的时候，接到黄桦生的电话：“你们国内的时间观念太差，计划书的审批才到我这里，你让我周一怎么开会，我根本就来不及做报告！！。。。。。。。”
“李吉星会做报告。”我木着脑子，听不到他的话了，转瞬间落入张励洋的怀抱。
他是怎么抗我回家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周一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许助理喜孜孜的和我说：“颜副总，你男朋友太帅了，一个公主抱，从大堂到底下停车场，一路羡慕的目光啊。”
“颜副总，数据是汤慧君动的手脚。”从P省回来，李吉星跑来汇报。
汤慧君？市场部的几个女将，我还是有点印象的，此女泼辣，酒量很好，颇有大姐大的风范。
“原因？证据？”
“谢经理原来想提拔她做市场部副总，人资部门背调后，发现她操守职业方面不太令人满意，内部投票也没通过，因此事，她曾公开表示不服从我的工作安排。标配的统计数据，是她统计的。”
既然她要做高数据，又自己经手，还在公开场合顶撞上司，是表明了有人兜着她，即使出了事，她仍然能全身而退。可见她有恃无恐，背后有人罩着她。
“人资的调查是什么问题？”
“在原来任职的单位多报差旅费，还插足上司的婚姻。”周其深回答。
“她本人的业绩如何？”我问。
“女将中算是最好的，这人交际还是有一套。”
“数据是口头呈报的，李吉星。”我忍不住想开骂，但凡有书面提交，整治个汤慧君是很容易的，谁知道这个没留后招的老好人，竟然没抓到狐狸尾巴。看着他40几岁的人，在我面前低着个脑袋，我也是无语。“人资部先考察哪个岗位合适她的，不行就找个理由给她调岗，另外谢辉回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内部处理，由他定。黄总那里，此事不准再提。”
提了只会闹大，我想卖谢辉个面子。分公司的业绩，还是要靠市场部。再说，汤慧君背后的大树，我没摸清，不会轻易动手。扮猪吃老虎，也是种策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