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贝琳完全消失在视野,兰修和希烈才返身佣兵公会。今日来暂时接替贝琳工作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然而那老大爷显然十分地不专业,整个人坐在位置上昏昏沉沉的,睡得天昏地暗,影响了一整个公会的工作情绪,谁看谁困成汪。
有人见兰修和希烈来了,赶紧晃醒老大爷,提醒他把贝琳交代的事情告诉那两人。
老大爷遭受猛烈的摇晃,鼻子前的瞌睡泡泡艰难地破碎了。他打起精神,一霎时竟变了个人般,目光熠熠生彩,敏捷地拿出一个地址,告知兰修和希烈:“有个和魔法师相关的任务,贝琳推荐了你,这个是地址……”流畅地说完话,老大爷又羡煞旁人地光速睡着了。
“……”
此情此景,触景生情,兰修和希烈情不自禁地也想去睡个回笼觉再来上班。
而佣兵公会,已经有人控制不住地睡上了,在瞌睡虫严重侵蚀大脑的危机下,他们连自己追爱的西皮都顾不得萌了,可见老大爷影响力之深厚。
兰修和希烈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按照老大爷给的地址,来到了哈德镇一家稍有些华贵的宅邸前。
轻轻地叩了叩门,开门的是一个稍显丰腴的少妇,长发披肩,嘴唇红而性感,带着微微的笑容,有些不清所以地看着面前两位陌生的访客。
“你们是?”少妇问。
“我是佣兵公会的,”兰修自我介绍道,“听说这里有人有任务委托我。”
“是……是魔法师先生?”少妇愣愣地问。
“我算是吧。”兰修予以肯定。
我的天,这位爷您也太个性了点!一般人真看不出你是魔法师…………少妇顿时憋得辛苦,但绝口不吐槽兰修的一身行头。都说魔法师为人有个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看看,这他妈个性得都快玩成武者了,真是任性,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呢?
然而明智如少妇是不会说出去的,她默默地在内心发完弹幕,神情恭敬起来,向兰修欠身行了个礼,热情地招呼道:“快请进吧!魔法师先生,还有随从先生!”
随从先生……!!
兰修和希烈迈出去一半的脚卡在了空中,这个随从先生指的是谁太明显了,一个简单的称呼就把希烈的身份等级给骤降了几个层次。
“噗……”兰修忍俊不禁。
“谁是随从啊!老子揍你丫的!”希烈怒气值瞬间攒满了,谁他妈是随从,说着一拳挥上,不放过任何打架的机会。
“喂,打我干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兰修表示不服,跟着也拔剑。
什么鬼??!!少妇目瞪口呆地看着兰修和希烈在她的门前耍拳舞剑,一个比一个看起来彪悍,打的颇是精彩,引人入胜。
然而这么激烈的武打戏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少妇津津有味地看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为什么一个魔法师在拿着剑和别人玩近战?还玩的那么荡气回肠扣人心弦,连替身都不用请?
嗯,我一定是看错了……少妇首先自我怀疑。
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时,试图看到不一样的结果,可是眼前的风景线依旧亮丽,并且两人还斗气特效连连,简直快闪瞎她的眼睛了。
若不是偶尔会有一两个魔法来打酱油路过,坐实了兰修魔法师的身份,少妇肯定会怀疑兰修是个武者的……呃,不对,这个少年的确是个武者……少妇深感信息量太大,快超出她这个人工智能的计算范围了。
眼瞅着两人越打越顺溜,逐渐往认真打架的方向发展,少妇赶紧出面干预,万一他们俩玩大了,那她家大门前说不定就玩坏了。
“两位,真是抱歉!我这个人就是口快,多年的坏毛病了,得罪之处,还望两位不要见怪……”少妇连连致歉,魔法师施法需要一定时间是众所周知的,所以时常会有魔法师会收一些武者随从在身边保护自己近身的安全,争取施法时间,所以少妇看到两人时才会对他们的关系有了误会。
两人应声而停。
“没事没事,不要紧。”希烈大度摆手,“回头我再找他好好单挑就是了。”
“……”这孩子是多执着于打架斗殴啊!少妇打定主意,为了自家孩子的三观正确养成,一定要及时远离希烈。
说曹操曹操到,走进屋内,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便是传来,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出现了在他们面前,看到来人立刻乖乖地站住,甜甜地开口喊人:“啊,两位哥哥好!”
“你好。”兰修和希烈也向她打招呼,这小妹子萌啊,看多了都得成萝莉控。
“这是小女碧丝。”少妇向他们介绍着,本想让碧丝改称一些更尊敬的称呼,但看两人也没意见,便是作罢。
几人坐在客厅,此时碧丝的父亲刚好不在家,只由少妇招待着兰修和希烈,商谈之后,得知公会的老大爷没有细说任务内容,少妇悄悄地捏了把汗,办事效率如此感人,佣兵公会再不找个靠谱点的任务管理员来,成天睡睡睡,早晚睡成明日黄花。
她只得把任务重新和那两人阐述了一遍,事情是由于女儿碧丝到了求学的年纪,少妇和她的丈夫希望能给女儿更好的教育,便决意带碧丝去大城市的学府求学。不过在此之前,两人想先去魔法协会碰碰运气,看看女儿有没有学习魔法的天赋,万一天赋不错,也可能有魔法师愿意收她为徒,以后想吃香的就吃香的,想喝辣的的就喝辣的,横行江湖,逍遥法外……那绝对是yy过度的。
为了保证安全抵达目的地,他们去佣兵公会发布了护送任务,在那里听说了公会里似乎有个少年会魔法,便希望会一会传说中的这个少年。
“我知道了,”听完少妇的叙述,兰修站起身,微微弯腰行礼,说道,“您的任务,请放心交给我们吧。”
“咦?哥哥会魔法?能让我看看吗?”在一旁安静听着的碧丝忽然开口,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着,满是憧憬和期待。在小女孩的心中,能够操纵自然元素的魔法师,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神话里的神仙一样。
“当然。”兰修应承道,蹲下身来,向碧丝伸出手,“你看。”
碧丝好奇地探过头来,不知道兰修会给她展示什么样的魔法。
周遭的水元素在兰修的操控下调动起来,逐渐凝聚成形。仿佛是奇迹一般,正在兰修手中上演,从枝叶到花萼,从花瓣到花心……随后,一枝冰铸的花朵,骤然呈现在了面前,展露着晶莹剔透的风华,干净无暇的花叶拥有着难以言明的美丽。
“哇!!”碧丝惊呼,小巧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许是遗传的关系,面对不可思议的事件时,小女孩首先也自我怀疑,和她母亲一样,当机立断地进行重启大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重新再看一遍,所见之景还是那摩地神奇。
“给你。”兰修把冰花递给碧丝。
碧丝欢叫一声,兴冲冲地接过冰花,道一声谢,到边上愉快地玩耍去了。
“真是……太神奇了。”少妇也忍不住再次发表感言,暗道怪不得魔法师的地位那么高,空手造冰花视觉效果简直就是神啊,她差点就跪拜下去了。
相比之下,希烈就淡定多了,这些天来兰修的魔法他都看腻了,像这种将水元素凝聚成冰的魔法兰修也给他来过好几发,只不过兰修赏赐给希烈的水系魔法就不那么浪漫了,别说罗曼蒂克的玫瑰花了,根本就是杀人不偿命的锋利冰锥,整天削他。
“您过奖了。”听着少妇的赞叹,兰修谦和地笑道,清秀的眉目很容易获得人的好感。
这样的笑容落到眼底,少妇感觉这个少年似乎并不像传闻中许多魔法师一样,拥有着古怪的脾气,反而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说话做事都很认真。大概,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魔法师吧!少妇想,毕竟人家连穿着打扮都不按魔法师的标配来,再有啥与众不同的都不奇怪。
接下来,少妇就魔法师的几个问题向兰修请教起来,事关碧丝的未来,少妇准备的问题可不少。
“要成为魔法师,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听说魔法师很注重天赋,这个天赋门槛不知道是如何判定的……?”少妇先挑了几个出来,这才开始说呢,少妇就发现兰修的脸色有些诡异,不由停了下来,迟疑地望着兰修。
“抱歉,您问的问题我都不清楚。”兰修也没有隐瞒,坦言道。
“啊?”兰修语出惊人,少妇还是震惊了,条件反射地怀疑自己的耳朵,可惜听觉功能的关闭开启不如视觉容易上手,一时没法重启。
“我会魔法,是因为以前遇到过一个魔法师,她只是简单地教导过一阵子我,当时也没有进行天赋测试。”兰修解释说。
“可……可在魔法协会,测试天赋不是常常会遇到的吗?”少妇无比纳闷,还是想不通。
兰修摇摇头,继续化语言为霹雳:“魔法协会?没去过。”
“没去过??!”少妇被劈了个外焦里嫩,外面金黄酥脆,里面松软可口,整点佐料就可以吃了。据此,少妇尝试着确认:“等等,你该不会……都没有在魔法协会确认过你的魔法师的资格吧?”
谁知兰修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一本正经地咨询少妇,眼中闪动着求知的欲望:“要需要去魔法协会确认资格?都会魔法了,还不叫魔法师?”
“……”
少妇目瞪口呆,无语问苍天。什么魔法师,这叫个什么情况啊!她本来满心想着若有个魔法师护航,还可以提前先咨询一下情况,便宜实惠,多功能使用,性价比杠杠的。万万没想到的结果竟然会这样,会魔法的比不会魔法的还要搞不清楚状况,太踏马坑爹了。
……不过好像也很有道理的样子。少妇被绕进去了,隔壁大天艹不也只看残疾证,没证光有残疾也不当残疾人对待么。
希烈在一旁早就闲的蛋疼了,一看这情况不禁乐了,拍着大腿笑兰修:“哈哈哈,敢情你还是个黑户!”
“说的好像你在我佣兵团有户似的。”兰修也提醒某人,五十步笑百步,你也一样没上户口。
“咳,”少妇圆场道,建议兰修,“等到了那边的魔法协会,魔法师先生也可以去确认下魔法师的资格,相信以您的实力,肯定能得到认可的。”
“嗯,顺便我也测下天赋看看吧。”鉴于当年自己也没有测试过天赋,兰修规划上了又一个日程。
而后,少妇热情地挽留两人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兰修和希烈拗不过也就留了下来。彼时碧丝的父亲也回到家中,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看得出很爱他的妻女。他和少妇望着碧丝的时候眼中总是充满了慈爱与柔和,好像碧丝就是他们的整片天一样。
从碧丝家中出来,兰修和希烈都若有所思。
两人想起那个说喜欢贝琳的小男孩,他的父母在看到他变得积极向上、不断取得进步的时候,也露出了同样开心的笑容。就和今天这对夫妻一样,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小男孩身上,为他加油鼓劲,为他骄傲自豪。
父爱与母爱,世界上最伟大、最可敬、也是最无私的爱。不需要修饰,也不需要语言,就像是一缕阳光,让无论孩子置身怎样的黑暗与寒冷中,都可以感受到温暖,又仿佛沉稳的大伞,即使有一天残破不堪,亦想为孩子遮风挡雨……
不论家境贫寒,还是有所富余,教育的方法也会有所不同,可是他们皆会倾其所有而执着不悔。
只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
父亲,母亲。
“你说,有父母在身边……一定是很幸福的吧?”希烈忽然道,声音难得地有些沧桑。
有些诧异于希烈突然说到这个问题,兰修立刻明白过来,希烈为何会有此言的原因,或许……正是因为想到了他的身世,想到了他的父母。
没有问希烈双亲的情况,兰修大概能猜到一点,身边的这个金发少年,据说很早以前就是一个人生活了。兰修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还健在,相对于希烈,他或许的确是幸福的吧。
“嗯,”兰修回答道,“但是,我想……即使父母不在身边,他们也一定在某处始终看着自己的孩子吧,孩子健康平安,对他们而言便是最大的快乐吧。”
“——就在那很远,也很近的地方。”
最平凡的爱。
同时也是,最不平凡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