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同乐园天子点戏-石头城草根称王
第二天咸丰又让兰儿去园中同乐园看戏。兰儿接旨后,便身穿一件品月色缎绣玉兰飞蝶纹夹氅衣一路往同乐园而行。这件氅衣在品月色素缎上绣折枝玉兰和蝴蝶,衣襟、袖镶饰粉色二龙戏珠纹涤边,粉色缎绣折枝玉兰蝴蝶纹边,宝蓝色万字曲水织金缎边。这件氅衣图案为“折枝玉兰”,暗喻主人乳名“兰儿”。兰儿头上戴着镀金嵌珠宝蝙蝠簪,手上戴金镶九龙戏珠镯,手指上还戴着银镀金珠石累丝指甲套,此指甲套通体是银镀金累丝古钱纹,指套底下的套口处,镶嵌六寿字和蝙蝠纹,大寿字中心嵌一颗大珍珠,蝙蝠腹部嵌一颗红宝石,寓意红运到手。她脚上穿一双粉色缎绣竹蝶鲤鱼纹花盆底旗鞋,造型十分别致可爱。
兰儿一身隆重华服往同乐园而来,在路上却见昨日一些盛开的白玉兰花到了今日竟然已经凋谢了。兰儿看了不免感叹这花儿的花期之短暂,又联想到女人的青春也像儿一般短暂易逝,一旦将来人老珠黄变成了人见人躲的死老太就不值钱了,看来这当女人还得趁年轻貌美时多捞谢东西,否则悔之晚矣。她心中正胡思乱想,又一路来到同乐园钱的买卖街,此处却是清代所有御苑中规模最大的皇家店街,由双桥南北街和舍卫城东西街组成,长约三。四百米,有店家不下四、五十座,如圃香馆、富兴楼、万香楼、茂源号、同盛号、魁元堂、韵古斋、乐婴号、文雅斋、华服斋、川流老铺、留春居、居之安、如意渡等。此街又叫苏州街,铺面形式有平顶房、普通房、牌楼房和楼房四种。开市时,码头上帆船林立,店门大开,商品琳琅满目,但凡是京城种能看到的,在这里都有个小号,开店者则由内务府太监充任,宫中的内眷后妃金枝玉叶等等也纷纷来买卖街闲逛购物,找个乐子,凑个热闹。据说此买卖街还流传一件乾隆和他爱女和孝伦公主的一桩趣事。乾隆有个小女儿叫和孝公主,此人性情刚毅,臂力颇大,能弯十力弓,少时喜作男子装束随父射猎,加上她相貌颇似乾隆,所以乾隆十分种爱。她在乾隆五十四年下嫁和珅之子,下嫁初定礼时乾隆便在园中正大光明殿宴赏皇子、王公、大臣和额附。据说公主未嫁时,戏称和珅为丈人,一天乾隆携公主一起游玩买卖街时,看见估衣铺有一件大红夹袄,十分可爱。乾隆就开玩笑的道:“你可以向你丈人要钱买嘛!”不想此语很快传到和珅耳中,以弄权发迹的和珅,赶紧花28两银子买了这件衣服,进献给乾隆,博得了乾隆父女的欢心。
兰儿过了此处,便来到同乐园清音阁大戏台前,此戏台为上中下三层,每面各三间,坐南朝北,两层之间各设滑车,神佛自上层降下,鬼妖从下层升起。有时霎那之间神鬼毕集、面目各异。最上层匾额为“清音阁”三字,中间戏台俗称福台、禄台、寿台。
大戏台正对面的颐乐殿便是看戏殿,共有七间,台基比戏楼的底层台基要高一点,这样可以保证三戏台全部尽收眼底。咸丰此刻身穿一件皇缂丝面青白赚金龙袍,穿一双青缎毡旁羊皮里皂靴,正端坐在一张金漆龙纹宝座之上。此宝座为楠木制,座面四面侧沿浮雕蝙蝠间斜万字锦纹地,上下托腮雕云龙纹,中间为卷草纹束腰,下托腮的下部亦雕出蝙蝠间斜万字锦纹地于座面相乎应。牙条四边垂直,浮雕云纹及兽面纹,四角拱肩处雕兽头,三弯式腿,外翻龙爪抓珠。足下带须弥式托座,纹饰与面下束腰做法相同。座下为椅圈,共有九条金龙盘绕在六个金漆立柱之上,椅背正中攒柜镶心,正中圆形开光,浮雕蝙蝠及寿字。四角饰夔纹角花,背靠外侧下角,饰透雕支纹座角牙,上方饰透雕如意纹,当中盘正龙一,昂首张口,两侧各有翻转回旋的九条金龙盘绕在六根金漆立柱上。
咸丰旁边有慈安皇后陪坐。只见这慈安皇后头戴银镀金嵌宝石串假珠间纹簪,银镀金点翠的飞凤,飞凤头顶红包石,口含金珠,各色金珠调弄出尾羽的五光十色,更以辑米珠为花瓣的一大朵山茶花送来一缕花信风。她身穿一件明黄绸绣葡萄夹氅衣,端坐在一张黑漆描金西洋花纹扶手椅上,倒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样子。案桌上放着苹果、石榴、梨、哈密瓜等水果。
兰儿进来施礼道:“臣妾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咸丰间了点了点头,用手一指身边另一侧的一把填漆金花鸟纹月牙式椅道:“免礼平身,赐座!”
兰儿一声:“谢座!”便在咸丰身边坐下,和那慈安皇后一左一右坐在咸丰两侧,让其他人看了都显露处异样的眼神,大伙都惊诧这个小贵妃怎么和皇后一左一右平起平坐,这也太夸张了,像东西二宫一样,却无人敢发一言评论。
这时咸丰又对身后太监道:“开始吧!”
太监一声:“遵旨!”便取来戏单让咸丰点戏,咸丰看了戏单一眼,上面有《教子》、《八扯》、《朱仙镇》、《平安如意》、《小妹子》、《缀白裘》等戏目,咸丰用手一指《缀白裘》,太监明白了,便用笔一勾。
过了不多久,在一阵紧锣密鼓之后,一对男女戏子便粉墨登场了,这板锣一打,女戏子唱起二簧倒板,音韵婉转十分动听。此戏又叫《小妹妹》,还称《思春》原为昆腔戏,是一部思春戏,其主要情节是将被情夫抛弃的女人,哀怜的发出对负心人的怨恨。只听那女戏子开口唱道:
“当初呀,我和你未曾得手的时节,凭说道如渴思浆,如热思凉,如寒思衣,如饥思食。你便在我眼跟前,说姐姐长,姐姐又短,又把那甜言蜜语来哄我。到如今,才知道你得手的时节,便远举高飞······负心的贼!可记得,我和你在月下星前烧肉香疤的时节?我问你那冤家呀,改肠时也不改肠?听信你,永不改肠,才和你把那香疤来烧。谁想你忘恩薄幸,亏心短命的冤家!”
咸丰听罢龙颜大悦,旁若无人的拍手叫好,众人也纷纷附和。咸丰特别喜欢这场戏,他边看、边唱、边指点,最后竟然情不自禁的上台和戏子对白。一直弄到天色渐暗,咸丰才极不情愿的结束而去。谁知咸丰正哼这小曲心满意足的走出同乐园戏台准备去吃晚膳,忽悠英国黄门太监来报:“禀皇上大事不好了,长毛洪秀全在金陵城自称天王,还加封手下诸人为东、西、南、北诸王,还向海外花旗国下了国书,说啥什么他们太平天国才是中国正宗政府。”
咸丰听了,肝火立马上升,骂道:“这个广西乡巴佬洪秀全正是吃了狗胆了,无法无天,什么天王,还天王盖地虎呢!真不太平,什么太平天国。快传恭亲王来议事。”
再说此时金陵城中一派热闹景象,洪秀全身穿龙袍正在天王府中和东王杨秀清、西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等人欢宴。洪秀全满面红光,举杯对众人道:“此次攻下金陵城,东南半壁江山皆为我天国所有,待来日将满人赶回东北的深山老林中去,让他们去长白山上挖人参、捉熊瞎子去。”
旁边马屁精韦昌辉听了,附和道:“天王讲的好,这满鞑子不好好在长白山干活,跑到中原来猴子戴瓜皮帽——装大爷,早该滚回去了。想那咸丰只是个好色之徒,只要我大军大炮一响,保证这小子尿了裤子。”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旁边东王杨秀清却道:“咸丰小儿童据说还是个瘸子,只是听说他有个弟弟叫什么恭亲王的有些智谋,不知是真是假?”
洪秀全听了,道:“恭亲王比咸丰还小,估计也是乳臭未干,不足为虑,又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一群纨绔子弟而已,唯有那僧王有些能耐,是员猛将。”
旁边石达开听了,道:“这僧王据说是蒙古人,为何会去为满人卖命,不如我们来个离间计。”
旁边韦昌辉素来和石达开不和,听了发表异议道:“这些清军都是乌合之众,哪还用的着什么计谋,我大军一冲,他们就夸了。”
洪秀全听了也点头同意,又道:“传说这咸丰连马都骑不好,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还跑到土地庙中去求神保佑腿好。你们看看这八旗子弟连马都不会骑了,还打哪门子仗啊!据说刀都锈在刀鞘中了,连拔也拔不出来;还是修书一封,让他们主动回东北老家去养老算了。”
众人听了,都笑道:“天王圣明,天王高见。”
洪秀全所谓修书一封只是说说而已的玩笑话,他却又兴奋的亲自作诗颁布诏书道:
“地转实为新地兆,天旋永立新天朝。
一统江山图已到,胞们宽草任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