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日月,无星辰,有光。
天地之间,迷雾横亘,阻挡了混沌的降落,也隔绝了天人二界。人间不见日月星辰,唯有光线自重重迷雾间洒落。
迷雾间,隐约可见一团拳头大小的雾气。与身周迷雾不同,好似众多云雾凝结而成,蠕动间散发出些许光芒。牠好似刚刚苏醒,又好似刚刚拥有灵智,在重重迷雾间左冲右突,企图摆脱缠绕的困境。
向上,一飞冲天,不知几十里……迷雾,越渐浓稠的迷雾。牠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地飞不动了,雾气好似淤泥,逐渐粘稠实质化,形似白色的晶体屏障。
望向屏障那头,牠感到颤栗,无法遏制的颤栗……
屏障那头似有一神兽,牠遥远又似乎近在眼前。闪烁着电光的雪白毛发覆盖周身,海蓝色的毛发末梢勾勒出其形如狮,羊首,古藤般的犄角。
转动间,那是牠在回首,平静的目光蕴含风雷,无可匹敌的威慑伴随电光雷霆下压……
天界,仙气弥漫,仙乐缥缈,数位曼妙的仙子正在仙果园内采摘仙果。一道仙影漫步其间,其形似真似幻,虚无缥缈;其声似仙律飘飘,极为动听。
“不知何时方能与他品上一壶仙酿?”
遥远的屏障那头,白泽神兽恭声道:
“无需百年。”
白泽,神兽,也称念兽,不擅长仙斗,然,圣级神念,也称圣念,天地间大小事无所不知,天帝遇有不明之事也要问询于他。大帝之神念所化重重迷雾,天界寥寥几位仙人能知晓下界中事,念兽白泽便是其一,兼之,白泽与大帝乃是至交好友,于是天帝便将大帝神念重生之事,交代于他。
“诸葛鬼谷!”
数万里之遥的鬼谷仙府中,诸葛鬼谷正自卜卦,听闻仙律耳旁回荡,恭声应道:
“无需百年。”
“风神!”
百万里之遥的虚空间,闪现一道身影,衣衫褴褛,喏喏的道:
“天帝莫再念,我已知晓,待他破天后,我自为当年事向他赔罪,不敢不敬!”
“我赠予你的风雷扇呢?”
“一旦天破,定然寻回,怎敢再度遗失……”
“失去风雷扇,少了纳凉的乐趣,我自当怪罪于你,继续寻去。”
“……天帝开恩,我已在天界寻了三百二十余万年,足足绕着天界三十二万四千九百圈……”
“神念阻隔天地,左右无事,你且绕吧,待他归来,观你表现再论。”
“……”
被打落凡间的那团雾气身下,出现一道波澜壮阔,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瀑布。飞流直下三万尺,携带着雷霆万钧的声势轰入深潭,翻腾着巨浪,滚滚向东流去。
水面渐宽,水流渐缓,不时有怪鱼自水中跃起。身长丈许,鳍如翼,双唇开合间,隐有刀尖般的齿,滑翔入水。
忽见一杆标枪自岸边疾射而出,扎在怪鱼身上。怪鱼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蹿入水中,水浪翻滚,顷刻便被染红。
岸边丈许高的芦苇丛间,一根由藤蔓编织而成的绳索正缓缓回收。一双覆盖着棕色毛发的大手,恒稳的拉拽着绳索,又有一双覆盖着浅棕色毛发的小手,出现在大手旁。
宽阔的河流南岸,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水雾笼罩着森林上方。丈许粗的树木比比皆是,高不知几许。
河流北岸,水雾笼罩下的峭壁怪石嶙峋。崖间生长着各式各样的树木,有些树木的枝叶上,沉甸甸的挂着色彩鲜艳的野果,成群结队的鸟类穿插其间,追逐觅食。
靠近悬崖的底部,却是一片死寂,墨绿色的灌木簇拥着生长。与其它灌木不同的是,在它们枝桠间生长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墨绿色野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听不见虫鸣,也不见鸟类驻足其间,远远望去,便会感到阵阵心悸。
悬崖的底部是一片开阔地,有着棕色毛发的猿人,扛着怪鱼自芦苇丛走上岸来。五六百斤重的怪鱼,猿人扛着似乎并不觉得如何吃力,脚步依旧稳健。不时对身旁的小猿人说上几句,貌似在传授经验。
忽然间,猿人的脚步猛然一顿,迅速扔下怪鱼把小猿人拉到身后,拔出插在腰间的石刀,望向芦苇丛方向的目光满是警惕。
微风吹过,依然如故。
稍许,小猿人从猿人腰间探出头来,莫名的左右看着。猿人也没有什么发现,挠了挠胸口上的毛发放松下来,自去打理那头怪鱼。
芦苇丛间,一簇巴掌大小的阴影,自虚无中显现出来。那是一团迷雾精华凝聚而成的神念,数百万年来,天地间孕育而生的一股神念。
牠才刚刚产生意识,朦胧的意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如何产生的?
牠好奇的打量猿人,看着他们把切割过后的怪鱼拖到灌木丛下方,对着灌木丛怪模怪样的连吼带跳;看着猿人绕过灌木丛攀到崖间摘野果;看着粗壮的猿人带着小猿人渐行渐远,直至深入丛林失去踪影。
好奇的神念原本打算跟随两个猿人离开,但牠本能的感觉到,那个粗壮的猿人十分危险。看着他,就如同在看着白晶屏障那头的神兽一般,所以神念选择向着怪鱼的方向飘去。
就在神念围绕着怪鱼打量之时,崖间那片死寂的灌木丛,忽然有了动静。
成片的枝桠晃动间,那些原本生长在枝干处的墨绿色野果,不可思议的舒展开来,一颗颗掉落。它们沿着山崖越滚越快,片刻就滚到了怪鱼尸体处,重重叠叠的把尸体覆盖,同时也覆盖了因为好奇而接近的神念。
此时,进入丛林的两个猿人,正在攀爬一株古树,这株古树也是北岸这片丛林最大的一颗。
河流南岸丈许粗的古树比比皆是,而在北岸这片原始丛林间,最大的一株古树也就丈许粗。
距离地面五六丈高的树身,有一个天然的树洞。树洞不深,两米见方大小,正好容纳两个猿人在其间休息。洞内铺着一层干草,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