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是掏空了一些东西后的空洞眼神。
陈青青坐到他身边，双手捧着那本书，疑惑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陆凡摇头，表示无碍。
静仰沙发一刻，轻声说道：“是为他们俩准备的，只是修炼太顺利了，对于本身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犹豫了，并没有让你一起送过去，既然你想看就拿去看，看完以后记得给他们。”
陆凡说的“他们”自然是指陈兵与赵生。不过他的声音听在陈青青的耳里，还是让陈青青心里再次触动了感动。在她以为，他总是一副严师的模样，从未在乎过他以外的任何人想法，属于一种接近无情的人。
昨天交给自己一百颗灵石，让陈青青对他的感官有了改变。
而此刻这种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却又被手中这本《劫·论》说出了与声音截然不同关心。
这种从脸色上看不出情绪的人，内心深处到底藏着什么？
陈青青几度猜想，也寻找不到答案。
只知道，这些年，总会有一道隐约的禁忌在心里，让她看不清楚他，从陆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还能记得清楚，他让自己流泪了，也从此讨厌了他，在到后来每次回家都会被他···那层出不穷的折磨人手段给整得死去活来，却心里还偏要想着回家。
至于为甚么···陈青青仿佛感受到，自己像是忘了一些他曾经说过的······
就比如，他的修为境界？明明有印象，自己问过，他说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他说了什么。
有一层纱，让他能想到，也想不起来。
陈青青很年轻，今天才二十一，在这个仙草丛生的年代里，正是有一颗懵懂的心，若求欲知的好年龄，自然对于身边的这位充满了无限好奇的人，极尽的想一睹他的真容，只是越来越发现，越来越看不清。
“你是谁？”
暗色的大厅里，两人坐在一起，如果没有这道声音，两人仿佛是享受着彼此心声的一对夫妻，彼此看着彼此，一起等待剧幕的有情人。
那门处照射的光线下，去除了陆凡身上的晦涩难懂的气息，让生气重新焕发，眼神接触中，陈青青感受了一丝囧意，就连声音也难得的吞吐了一些，“我是说你以前···你是谁？”
陆凡看着她，散乱的长发没有遮挡住他的五官，没有胡须的脸孔又别样的年轻，再与苍茫交织在一起的神色，有惫懒，有沧桑，有很多故事的眼睛，在这一瞬间让小姑娘陷入其中，然而最终又被他温和的眼神送了回现实中。
手抚上她的肩膀，陆凡低声道：“你非常像我的一位妹妹，可惜不是你，她曾经像你一样清纯，可爱······可惜死了。”
陈青青心灵里有了被关爱的感觉，也有一丝安慰却说不出口的同情，又有一种成为代替品的直觉。
这种关爱感觉自己在哥哥身上从未体会过，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顺从的慢慢靠了过去，这个肩膀很宽，很浓厚······
“你哥哥是我徒弟，你也算半个，我不会害你们。”
“你的两个哥哥，不是平凡人，是凶命，生来便克亲。”
“为什么？”陈青青从他肩膀起来，“克亲，那我······”
陆凡说道：“有些事情无法解释，如果有，可能是命运难测，也许就是命中所说的奇迹，出现在你身上。”
沉默良久，陈青青有些伤感的说道：“小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父亲···母亲，很少在家，我能记住的就是···那天，哥哥的哭声。”
“从那以后，哥哥就在也没哭过，每天拉着我的手，走啊，走啊的，就在也没看过父亲母亲，就像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一样。”
“后来不久就遇到了生哥哥，我说他傻里傻气的······”
陈青青眼里铺满了秋天的回忆······枫林小道上，一位壮实的身影，一位瘦小的身影，两个背影牵着小女孩的手，总是走不出那一瞬间的画面···
是不愿意走出。
是她留恋忆痕里，最难忘的一笔。
在那个秋天里·······
陆凡沉默在陈青青的回忆中。
直到她的笑容，再次迎来暗色空间的一抹色彩，她开心的说道：“现在好了，哥哥们终于找到了目标，也走出了燕京，去寻找他们想要的生活，做为妹妹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
陆凡打击了一句：“西南很危险，你不担心了？不生我气了？”
陈青青拿起书欲做打，又舍不得收了起来，小心的放在身旁，小脸嘟气道：“当然生气啦，你不告诉我，害得我流了好多眼泪。”
陆凡面色无华。
陈青青白了他一眼，耍赖的娇声说道：“你得赔偿我的眼泪。”
陆凡眼神揶揄，像说怎么赔偿。
陈青青数着手指头，是自语的小声自言道：“你给哥哥们一百灵石，可是你没给我啊，刚才还说我是半个徒弟，那怎么也得给二十五颗，我长这么大还没拥有过一颗美丽的灵石，虽然师父常说吧，我是她的徒弟，每一个月可以在雪门领取一颗灵石，那不也是得回门派才能领取吗？”
等手指掰扯明白，她小脸献媚的道：“你最少也应该给我一颗啊。”
“灵石没有，不过你带我去燕京走走去，想买东西，就可以买，不用担心没钱。”
“真的？”
陆凡点头。
陈青青急不可耐的拉着他起身，“那还等什么？走喽！”
今天无课，以往都是独自一人在屋里，习惯了。陆凡喜欢一个人宁静的想着事情。偶尔也会想起，人应该要走动走动，只是又不知何去，又何从。一直到那丝想法又被惫懒的心态熄灭为止，从未走走。
其实陆凡有很多时候，喜欢宁静，是宁静非常不错的能让他捋顺很多东西······脑海的碎片段，以心或者以笔，能记载的要记载下来，这是以后路上需要的，即使他不需要，也有需要的人。
所以每一笔他都要用心的写。
······
两个人，陈青青在前，陆凡在后，她像一个百灵鸟一样，无忧，也无虑，脚步轻快，表露着她的心情特别的“真”，走着的时候也时不时回头催促一下，遇到过往的学员，院师也会甜甜的问候一下。
同时，她也会向陆凡讲解一下，说：冬季的燕京有那些地方好玩地方。
毕竟是没有褪色的女性，依然停留在花季女孩的世界里，在这个时代里，世间里，快乐的活跃思维，常常做一些啼笑皆非的举动，煽动着她周围很多紧闭窗棂门户的过往人，和事，随着她一起享受快乐的意义。
两人一路走着，很快便走到了仙道院的大门口。
陈青青惊讶的看着横楣下那道书香气息浓郁的身影，快步跑了过去，“书师兄。”
书中缘笑了笑，“陆师妹越长越漂亮了。”
陈青青难得脸红了一下，之后愤怒的举起小拳头，在书中缘的眼前晃荡一下，“我现在可是出尘上境的高手，小心我揍你哦！”
后边的陆凡嘴角抽搐了一下，与书中缘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趣味。书中缘上前一步说道：“陆兄相邀，书缘深感荣幸，正好仙家俱乐部今天正举行一场拍卖，我们一起瞧瞧热闹去？”
陆凡还没有表态，只听见陈青青高兴的说道：“好诶！我听好多人说仙家俱乐部，是什么着······好像是说是燕京城里的‘天上人间’，仙客的情缘居，书师兄我说的对吗？”
书中缘雅气的一笑，“难得师妹喜欢，都怪师兄以前忽略。”
看着陆凡，书中缘摆了摆手，一辆机关驱动的雍气车辆停在他身后。
陆凡一笑。
随性自然的身影率先而行，在侍者的周到服务下，几人接连而上。
莫过于失礼的人，那就属于陈青青了，从上车，到车门夹层一直都是眼睛明亮的左右观看，甚至都忘记了心中的那疑问，比如说陆凡什么时候邀请的书中缘，又为何这么碰巧的邀请了自己？其实她也没什么疑问了，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这位想说话基本可以不用嘴，打电话基本可以不用电话线的人，更好的理解就是不需要理解。而且她的视线里满满的都是被这些巧匠神工所吸引。
这样的车她看过，也知道，从未坐过，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无能量消耗的机关术原理驱动的交通工具。
在“鲁北”机关大师的声音里，三十年前深入很多人的心里：
----旧时代是璀璨的，也是病态的，反正失衡，是那个时代唯一的写照，反向的能量是巨大的，改变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安逸只是我们看到的。看不到的是躁乱在无声无息中混乱着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它轨迹，因为它是无色无味，是没有痕迹的，是它在透明的空气里能随时随地的融入到我们的生活中，呼吸中，食疗中，任意剥夺属于我们的生命···
机关复苏的出现，是这个时代文明的一种境界，即复古，又前进，是灵魂的脱胎。
很显然，这个机关术形成的代步工具是这个时代健康的代表性工具之一。虽然实用确实有限，但禁用与不能用的代步里，它超越了马的和谐共用，是人们对未来的一种翘首以盼的美好事物。
书中缘是一位善于解说的人，在姑娘好奇的问来问去里，他不厌其烦的解答一下他所能知道的，加以巨细的用自己的观点评论，从小到大，有世事的玄妙，有国家的堪忧，像一位多学的士子一样，侃侃而谈。
陆凡平静的听。
车虽慢，好在稳当。
一路上也算秒趣横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