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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厚颜无耻

黛螺离了南宫宅,心情略有些小郁闷。这几日在渝州城玩的有些腻味,想着近一两日便将康宵帆约出见面。但见时日尚早,寻思先找一处景观万玩赏下再说。在城中闲逛的时候听说渝州城西南一千三百多里以外有一四面山,风景甚好,尤以瀑布著名,大小瀑布一千多处。黛螺又忆起四面山里有一独特的门派,传承悠久,名曰朝源观。门下弟子历代多隐修不出,罕见其有出山云游的。朝源观虽是玄门出身,派中宗旨却主张三教合一。在蜀州这道教祖地之中算是独树一帜。黛螺不由起了游玩的心思,祭其遁光“霞光叠影”就离了渝州城。

这“霞光叠影”是由缙云山独门大法“红霞丹烧”衍生出来的。这“红霞丹烧”是缙云山本门祖师丹霞天君亲创的门派根本大法之一,其名有两字与丹霞天君名讳相同,可见丹霞天君对这门功法的喜爱之情。只是这“红霞丹遁”是丹霞天君羽化飞举前传下的,不仅是遁法而已,还是大道总括之法。丹霞天君或许存了考验后世的心思,其中经义十分生涩难明,缙云山开派以来修炼此法有成的屈指可数。兼之丹霞天君从白云真人处传承下几门功法典籍,可谓部部直通仙人境界,缙云山炼这“红霞丹烧”的弟子就愈发少了。

直传到虚静散人这代方有了变化。虚静散人天资绝顶,当年入门修道时修为一日千里,从无艰难阻碍,是轰传整个西南的“谪仙道体”。飞举之事虽然众说纷坛,但虚静散人却被公认可能是缙云山自丹霞天君后第二位飞举之人。而虚静散人专修的功法就是缙云山近千年来无人专修的“红霞丹烧”。虚静散人有感于“红霞丹烧”本经的艰深,结合历代前辈的注释衍化出几门稍显简易的功法出来。这“霞光叠影”就是其一,其法飞遁时,霞光遮天,瞬间千里,旁人极难阻碍跟踪,在蜀地大大有名。

不过黛螺刚出了渝州城就降下遁光,将怀里呼呼大睡的啾啾从后颈提起,愤愤道:“你倒安逸,成天不是吃就是睡。不行,你今天得驮我去四面山。”啾啾先是装死,后被黛螺揉来捏去才假装刚睡醒的模样跳到十几丈外的地上。然后浑身一抖,凭空冒出一几丈大的光球,光球里电蛇乱窜,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不一会儿,光球散去,跳出一只威风鼎鼎的大白貂出来。通长有三丈左右,高约一丈左右。体态优雅纤长,耳朵也变尖尖的,不复以前肉球模样。额心处有一银色痕迹,状似一道雷电。眼珠也变成金色复瞳,宛若神袛临世。尤为奇特的是,蓬松的大尾巴变成九条长尾。

黛螺笑嘻嘻走近前摸着啾啾的柔顺长毛道:“你说你一白貂。学什么不好,偏去学人家狐狸,好端端整九条尾巴出来。”啾啾闻言低头委屈地低吼一声,“好啦,好啦。不过你这模样倒是蛮威风的。当时我师父她初见你这番模样也吓了一小跳。嘻嘻!”说完翻身上了啾啾后背。啾啾长啸一声,载着黛螺纵上云空向四面山飞去了。

一个多时辰,啾啾载着黛螺入了四面山。黛螺拍拍啾啾,示意其飞慢些。自己在貂背上贪看四面山景致,果然风景甚好,到处是绿树红岩。大小湖泊点缀其中,闪着粼粼波光,宛如散落无数珍珠。更有许多大小瀑布,掀起满天烟雾,轰然鸣响。到处都是一道道虹桥挂空。

又飞了许久,突见前处有一大瀑布,从九道拐弯盘旋而下,直落八九十丈。又是悬挂于一天然洞穴下,景象奇特。瀑右有许多天然人形石像,或卧,或坐,或站。其中有八个石像尤为突出。当地人唤其为八仙石。瀑左有一大岩石,极似雄狮,俨若在昂首啸空。当地人也取了个醒狮岩的名字。黛螺不知道这些,只是见景心喜,指挥着啾啾落在醒狮岩的狮头上了。黛螺站在狮首上高兴极了,东瞧瞧西看看。啾啾恢复肉球模样望着欢喜的黛螺满是不解,过一会儿似乎发现了什么,给黛螺叫几声打个招呼便跳下岩石往别处去了。

因啾啾在缙云山时就常常到处瞎跑,黛螺也不担心。自己仍旧在醒狮岩上玩耍。耍到兴起,将鞋子踢开,悬空坐在岩边,用一双雪足戏水玩。更掏出一柄几寸大小小拂尘,轻轻一吹,变成几尺大。又一舞,变化成一十几丈的白绸。白绸直往瀑布中飞去,在瀑布中飞腾不已。不一会儿,激起漫天的水珠。黛螺将白绸舞来舞去,将漫天水珠一会儿化作漫天落英,一会儿化作一凤凰,一会儿化作一水桥......

玩得好不尽兴,这时啾啾从天边飞逃落下。黛螺一看,啾啾小嘴里叼着一只几尺长,半死不活的小蛟,小蛟通体幽绿,鳞角分明,显然是一条颇有气候的毒蛟。不知啾啾是使了什么方法将其拘禁成几尺大小,抓了来。啾啾见黛螺松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黛螺。黛螺见状一笑,啾啾在缙云山经常偷跑出去偷食,专爱抓一些毒虫毒蛇之类的打牙祭。不知被黛螺教训了多少次。黛螺因玩得高兴,心情颇好,便点了点头。

啾啾见状忙用肉呼呼的爪子将毒蛟按住,一咬一甩,就将毒蛟从头到尾剥开,挑出两颗蛟胆囫囵吞下。又用爪子一划,将毒蛟蛟头刨开,选出一团蛟髓脑,先递给黛螺示意。黛螺皱眉摇了摇头,啾啾立马将其收回自己吞下。黛螺看啾啾这一副做惯了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掏出一手巾抱住啾啾擦嘴,嗔怪道:“你这不知是平日偷吃多少才练出的本事。啊!外面东西多脏,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嗯?!”黛螺口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些担忧。啾啾平日里不过吃些毒虫毒蛇,今天从哪里抓来一条毒蛟。那毒蛟不是凡物,也不知是野生的,还是家养的。

正想着,从远处飞来一人悬在半空,身下骑一异兽。异兽成年狮子大小,似狗非狗,似猿非猿。遍体金毛,像极了传说中的金毛犼。飞来之人是个中年妇人,长相十分清秀,打扮非道非僧非俗,披一大蓝披风,留一头齐耳金发。摸不清什么来路。中年妇人看见醒狮台上的蛟尸,目眦尽裂。狠声道:“贱婢,是你家小畜生害了我家洞府灵兽性命么?”

黛螺闻言眉毛一挑。黛螺本来疑心这妇人是朝源观的人,原想着客气将此事妥善解决了。哪想这妇人见面便是辱骂,激动了黛螺的一些脾性出来。

各位看官从前文或许能看出些端倪。在这蜀州大地,缙云山乃是屈指可数的名门大派。黛螺行走在外,无视甚至敌视她的人不是没有,但如这般口无遮拦,张口就辱骂的倒还是头一个。黛螺缓缓起身,将白绸化作白色长索,长索四周浮现出九颗红色宝珠。冷声道:“缙云门徒箫黛螺见过阁下,请教阁下大名。”

中年妇人闻言楞了下,旋即冷笑道:“好大的金字招牌。所谓名门大派原来是这幅嘴脸。谋害了别人洞府灵兽,反而理直气壮的。姑奶奶今天教你这黄毛丫头个乖,不是天下所有人都认你缙云山名号的。姑奶奶是卧龙沟金莲夫人潘麻肜,你仔细记清楚了。免得到了阎罗跟前说不清楚!”说着掏出一三尺长的竹竿出来。竹竿寻寻常常,就像是凡俗人家支窗户所用的竹竿。黛螺不由起了几分警惕,因法宝之类的东西越是平凡的样子,越是可能有些独特厉害之处。

啾啾此时也同仇敌忾,变成刚才神兽模样,黛螺翻身上背后就直冲云霄。金莲夫人骑着异兽看着黛螺与啾啾冲天而起的不俗气势,不由呆了半天才望天骂道:“这些装模作样的下贱娘们惯爱用钱砸人,却装得一副丝毫不爱钱财的样子。最是厚颜无耻。”骂完拍拍身下异兽温柔道:“吉吉,咱们上。”叫吉吉的异兽狂吠一声,也驮着金莲夫人径往云霄处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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