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证实
虽然还未到盛夏,木尔坦已经骄阳似火。
狂热的阳光肆虐地扫射着地面、树丛、房屋,以及还胆敢在这个时候还在室外移动的人畜。这座古老的城市直接开启了烧烤模式,滚烫的气浪从地面上升腾而起,与阳光混合交织,试图把所有生物全方位的烤一个通通透透,而人们浑身的汗水似乎是随时自添加模式的烧烤酱料。凌乱的风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凉爽,不一定在什么时候也不一定会从哪个方向吹过来,而吹过来的时候却一定是夹裹着灰尘和树叶,似乎再给这顿豪华烧烤大餐加一些调味的胡椒粉。
此时默罕默德.利亚卡多深陷在沙发里,他的眼角充满了血丝,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是一幕宽大的落地窗。窗外远处是高大的院墙,从院墙到窗户之间全部是绿油油修剪十分整齐的草坪。几颗芒果树像士兵一样整齐的排列在院墙的一侧,树上的已经果实累累。树下几只家养的孔雀,躲在芒果树树阴下面,愉快的寻找着午餐。
利亚卡多浓黑的卷发并没日常的洁净光滑,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小胡子也凌乱不堪。他的眼光空洞无物,似乎什么都没有看,似乎又在注视着远方。
利亚卡多身下的沙发散发出轻微而又古老的皮硝味道清晰的沁入他的鼻腔,沙发左侧的火炉上面的枪架上面是利亚卡多先祖,老利亚卡多上校在殖民地时期的画像。上校画像对面墙上,是一对他在作战时最喜欢用的手枪。
从自己的曾祖起,利亚卡多家族就一直在军队服役,这座老宅一直是利亚卡多家族的家,同时也是整个木尔坦最美丽、清净的所在。即便自从利亚卡多的父亲将全家搬到依城之后,利亚卡多还是喜欢经常回来看看这个儿时生长的地方。
“少爷,这是我们庄园里今年最新的红茶,您尝尝吧。”
老管家轻轻的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又悄然退了出去。虽然利亚卡多已经五十岁了,但在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眼里,利亚卡多永远是这个家的少爷。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利亚卡多伸手去拿起茶杯,然后手却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茶水从茶杯中滑落出来,一下子烫着了利亚卡多的手。利亚卡多的嘴巴咧了咧,没有叫出声来。然而正是这灼烧的疼痛才使他恢复了一点人类的精神和气息,思绪才渐渐活跃,开始回想起两天前在依城办公室门口那惊险的一幕。
那天本来是他晋升的好日子,在ISI(三军情报局)工作了近三十年,从最开始的JIT(联合情报技术处)的技术科员,到JIN(联合情报综合处)、JIM(联合情报北方处)的进一步磨练,虽然有一段时间他被扔在JSIB(信号情报处)每天都在和各种机器设备打交道。但利亚卡多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五年前他被任命为JIX(联合情报处)负责人。这是能否上位到ISI高层的最关键的一步,几乎所有能做到ISI局长层面的人,都是必须从JIX成长起来的。而这五年利亚卡多的军衔也从上校升至少将,今天他将如愿以偿出任ISI的副局长,专门负责白云国北方局势及与CIA合作的反恐问题。
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五分钟,利亚卡多的车队到达了ISI总部门口,车队一共有三辆汽车。前后两辆都是装满荷枪实弹士兵的武装皮卡车,中间的是利亚卡多的丰田霸道。
虽然每天出入ISI总部,并且利亚卡多车队的所有车辆都属于ISI总部,还打着ISI标记。但是门口的卫兵还是严格按照安全条例要求,命令所有车辆停止,然后一名士兵牵着一条军犬逐个检查每辆车的周边以及后备箱,另外一名士兵,用简易的镜子检查每个车的底部是否有爆炸装置。
检查的士兵经过利亚卡多位置的时候,像以往一样,举手向利亚卡多敬礼致敬。利亚卡多一边微笑着还礼,一边想:这些年轻的孩子永远是这么朝气蓬勃。他看着另外一个士兵手里的简易镜子,随即又开始思考:ISI这么重要的部门,到今天检查车底的爆炸品还要用这么简单的设备。自己正式上任后第一件事情,就把这些破镜子全部更换成先进的扫描设备,到那个时候处理着些问题就不只是靠士兵的责任心和忠诚了。
利亚卡多的眼光忽然扫到了紧邻大门口的绿地,他居然看到绿地被挖出一条长长的坑道,坑道的两侧还有着长长的警示带。
“这是怎么回事?”利亚卡多大声问道。
“对不起将军,我不知道!”士兵紧张的敬礼之后,回答道。
利亚卡多非常生气,一边吩咐士兵把执行警卫任务的班长喊过来,一边开门下车。ISI应该是全白云国安保最完善的地方,居然会有人在大门口施工,并且是挖了一条这么深的坑道,而他这个主管负责人却毫不知情。
按照安全条例,车队没有正式进入ISI大门,利亚卡多是不允许下车的。副驾驶的车队安保负责人开口准备阻止利亚卡多,但被他强硬的手势阻止了。
“报告将军,我是今天值班班长默罕默德.哈那,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听到了士兵的报告,默罕默德.哈那快步跑到将军的面前,举手行礼。
利亚卡多礼貌性的还礼,然后开口问道:“上士,这条坑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要进攻ISI的战壕吗?“
默罕默德.哈那大声回答道:“报告将军,这是国防部电力项目的光缆壕沟,宽零点八米,深一点二米!”
听说是国防部的项目,利亚卡多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接着问道:“他们有施工证明吗?”
“有的将军,他们已经在陆军参谋部备案过,施工证明我们已经核查过,手续是真实、齐全的。”上士从容回答道。
“他们还要施工多久?”利亚卡多的口气温和了下来。
“报告将军,按照他们的施工许可,还有十五天!”上士回答道。
“好的,你们辛苦了,不过你们还是要密切注意他们的施工过程,同时随时检查每个施工人员的身份!”利亚卡多和蔼的对下士吩咐道,同时歪了一下头示意下士可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上士默罕默德.哈那举手敬礼,准备返回。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从上一个街口冲了出来,摩托车的驾驶者是一个蒙面全身黑衣的男子。
卫兵离开高喊:“站住!停下!”
摩托车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直向利亚卡多的座车冲了过来。利亚卡多的瞳孔骤然放大,全身汗毛倒竖起来,这一瞬间他仿佛觉得死神已经从脖子后面提起了他的衣领。电光火石之间,默罕默德.哈那上士飞起一脚将他的将军踹进了刚才他们谈论的坑道。利亚卡多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被踹到肋部的疼痛的时候,一声巨响几乎震聋了他的耳朵,下一秒钟,身旁纷纷落下的泥土已经将他掩埋…
“少爷,少爷…”又是老管家慈祥的声音打断了利亚卡多的思绪:“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老夫人请你一起去餐厅哪。”
“好的,告诉老夫人,我稍后就来。”利亚卡多随口答道。管家悄然退了出去,利亚卡多却没有立即起身,又重新陷入了刚才的思考。
当赶来救援的士兵将利亚卡多从土坑里面刨出来的时候,他居然奇迹般的十分清醒,除了耳朵被震的几乎听不清士兵的呼喊以外,他还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没有一个地方受伤。安拉保佑,在利亚卡多准备升职的这一天,遇到这样猛烈地自杀式爆炸袭击,七死十四伤,而他自己却只是惊魂夺魄而毫发无伤!
他的心绪逐渐回复平静,然而一个念头却无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为什么那个自杀袭击者,居然在爆炸前的一刻喊的是:“艾沙米尔,我爱你!!”而且他居然用的是阿拉伯语!
艾沙米尔,艾沙米尔会是谁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