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给她上药的蓉嬷嬷拿了帕子来给她擦泪,轻声问道,“衫儿怎么了?”
江衫低着头,“衫儿怕......”
安蓉笑了。
也是。一个九岁的娃娃见了太后,还差一点就要死了,哪里能有不怕的。更何况还是江家的女儿,时时刻刻头上都有把刀悬着。
“不怕。”安蓉蹲下身子伸手抚了抚江衫的小脸,“以后衫儿好好的,不要惹怒太后和皇上,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江衫抬眼看着蓉嬷嬷,一双如鹿儿般的眼睛愣是哭得通红,“衫儿记下了。谢谢嬷嬷。”说着就起身要向安蓉跪下。
安蓉忙拉住江衫,“好孩子。这宫里除了皇上和太后,你以后万不要跪谁了。知道了吗?”
江衫点点头,“知道了。”
安蓉这才拉了已经换过衣裳的江衫去找太后。
太后伸手拉过江衫,江衫低着头,只听太后温声,“好孩子,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江衫抬起头,却缩着脖子,飞快地看了太后一眼又将眼神移到别处,似是不敢看太后天颜。
太后甚是满意,对着安蓉道,“瞧瞧我们衫儿,长得可真是水灵。粉嫩嫩地跟莲花苞似的。这性格也是极好的。”
安蓉附和道,“可不是嘛,太后中意的,定是极好的。衫儿姑娘这样的,一看便是个贤惠的。”
江衫抿着唇,看起来还有些淡淡不安的样子。
心下却是一惊。贤惠二字,从来都是用在将出阁的姑娘身上好搏个好名声的。蓉嬷嬷用在她身上,莫不是......新帝?
太后打量好了江衫,起身拉着她的手,“衫儿等下见了长安,可莫不要如此拘谨了。”拍了拍江衫的手以示安慰,“长安只虚长衫儿一岁,衫儿日后可要好好和长安相处才是。”
江衫乖巧地点了点头。心底却迅速盘算起来。长安。长徳太子,如今的新帝,凌锐的字。
顽劣。
夫子告诉她的有关凌长安的评价,竟只有顽劣二字。
江衫一路上垂着头,不敢四处观望。太后只当江衫本能地对皇宫恐惧,握了握江衫的手掌,一路上跟她说了好些皇宫的宫殿位置和规矩。
江衫一直默不做声,只点着头表示知道。
长徳的宫廷礼仪和禁忌,夫子都和江衫说过。江衫同样了然于胸。
夫子还说过。顽劣的人,往往最是护短。
只要她能够得到凌长安的认同,得到凌长安的庇护,说不定,她们江家之事,还有一线转机!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安。”男孩的声音响起,江衫更是凛了身子缩到太后身后。
太后免了凌锐的礼,拉过江衫,“长安来见见,这是衫儿,以后啊,就让衫儿陪着你。”
江衫垂着眼睑,一双眼睛只盯着鞋上绣着的蝴蝶。
凌长安走近,“你叫衫儿?”
江衫点头。
“抬起脸让朕看看。”凌长安侧着脸看着低着头的江衫。
江衫抬起头,仍旧是飞快地瞥了一眼凌长安。
凌长安伸手一个弹指弹在江衫刚抹了药的额头伤口处。
江衫退后,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顿时咬着嘴唇低着头不说话。
“见到朕竟然敢不行礼!”凌长安板了脸色。
江衫慌忙爬起来对着凌长安就是咚咚叩首。
凌长安指着江衫哈哈大笑,“原来是个傻子!哈哈哈!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