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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装什么清纯

第二日一早顾莱便出门见客户去了,舒安在他出门不久之后便醒过来,梳洗一番后便出门游玩。

昨天夜里她上网查了查CD知名的景点,也问了CD的大学同学,今天出门算是有目的,不至于像无头苍蝇般瞎撞。

她先去了锦里,大学时有一个网友告诉她,他大学毕业旅游就是去的CD,对锦里印象不错,便实力推荐舒安去。

今天刚好是周末,街上车流量很多,快要到锦里时便开始走走停停了。司机是个热心肠的人,从舒安上车开始便不停的说话,知道舒安是第一天来这里,便当起活地图,推荐了好几个地方,还细心叮嘱舒安一定要去。舒安听不太懂司机的浓重的四川口味普遍话,只好一个劲儿的点头,不停答道,“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前面绿灯又红了,才刚启动没开出两米便又停下车,司机师傅松开方向盘,双手抓抓他那类似光头的平头,看着后视镜跟舒安说话,“妹妹你一个人来的吗?”

这句话舒安听懂了,便微笑着礼貌回答,“跟我朋友,他今天有事,我先自己玩。”

司机点点头,又说,“是男朋友吧,我们这里辣妹子多,你可得看紧你男朋友哦,小心他看见那个漂亮小姑娘就不要你了,我们CD女孩子很漂亮的。”

舒安笑了,“不是男朋友,就是好朋友。”她歪头思考几秒,接着说,“算是我哥哥,对我很照顾。”

司机哈哈笑着,“不是亲哥哥就好,不是亲哥哥就能发展发展。”

舒安说,“要发展早发展了,那会等到现在啊。”

司机不赞同,“早发展和晚发展不一样,你们认识那么久了,彼此之间都熟悉,知根知底的,谈感情矛盾会少很多。”

知根知底?

舒安笑了,根与底哪有那么容易全部知道,叶子还不知道有多少片,哪里能越过表面看内质。

司机又说,“其实你们这种好朋友发展成结婚对象最靠谱了,既然能成为好朋友就表示你们合得来,结婚最主要就是合得来,你别看那些人整天喊着要因为爱情才能结婚,爱情最后都会变成亲情,倒不如找个好朋友,结了婚也当他是好朋友,不是说友谊天长地久吗,这样你们感情才能走的远嘛。”

舒安静静听着,司机话糙理不糙。但从友情变成爱情还是需要勇气的,而她最欠缺的就是勇气。

前面绿灯亮了,司机轻踩油门,车缓缓使动,舒安没再说话。

司机将她放在一个车站旁,指着对面说,“对面就是锦里大门,那里不让上下车,你到前面过马路过去就行。”

舒安说,“好的,谢谢。”开车门下车。

路口不是很远,走几步就到了,过了马路再往回走,便到了锦里牌坊下。

舒安掏出手机拍了一张锦里牌坊的照片,给顾莱发过去,同时编辑一段话。

“他日锦里相遇,忘却前尘来聚。”

没一会儿便收到顾莱的回复,“注意安全。”

舒安看了眼,没有继续回复,收了手机便往里走去。

锦里给舒安的感觉与宽窄巷子不同,锦里是热闹中有其独特的静谧,美食街里各种味道糅合在一起,形成不一样的香气,虽然人多且喧嚣,但锦里地区大,茂盛的树下有小桌可以坐下小酌一杯。宽窄巷子只有热闹的气氛,难寻悠闲的气息,它像是驿站,经过了便进来歇息,闲逛一番,留不住人。锦里有它独有的特色,也有表演变脸的茶馆,香辣的兔头,但它有一股吸引力,能留得住人,兴许是它地盘大,能逛的地方多,不似宽窄巷子,来来回回走两遍的时间都比不过在锦里走一遭的时间。

今天舒安没有买东西的欲望,她一路走一路瞧,几乎看见一家店便进去逛逛,不过她只看不买,只有进了吃食店她才会掏出钱包。

舒安这个人很懒,她很懒得提东西,今天免费苦力顾莱不在,所以就算是看见很喜欢很想要的东西,舒安也不去买。除非东西小,能放进后背的背包里。

舒安就是这样一个人,再想要的东西都能强迫自己放弃,总能找到理由开解。但是在家庭的那些事面前,她又像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孩,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她的家庭便成为她的软肋。

这一天的时间大部分耗在锦里,一个人自由,走累了就找家小店休息,兴致来了就又开始逛,到了下午舒安才离开锦里。

在外面玩乐一天之后,舒安也累了,刚巧顾莱打电话来,问她在哪里。

舒安环顾四周,看见前面高楼处LED灯上的字,回答道,“中心广场。”

耳边传来顾莱的问话,“你吃饭了吗?”

舒安忽的觉得自己肚子饿了,恍惚间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没有。”

顾莱说,“你找个地方坐着等我,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吃饭。”

舒安应了好便挂断电话。

环顾四周,想着找个饮品店坐着等顾莱,站在原地看了一圈之后,舒安的目光慢慢变得迷茫。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显得孤单,看着身边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三三两两的说笑着,一个人的也是看着手机手指纷飞的敲打文字,舒安忽然觉得有些孤单。

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街头,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舒安想起自己的家庭,想起下班后不愿回家而在街上游荡的自己,眼眶有些泛红。

其实她很想找个人陪伴,想找个人来给她依靠,她想要有个温暖的地方,让她在下班后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回去。

她曾经把顾莱当成唯一的依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告诉他,可久了她便不想说了。因为顾莱的回答总是不能使她满意,他的观点总是和舒安相悖,久而久之,舒安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关系,便开始注意距离,再也不拿心事跟顾莱讨论。

她也想过跟苏良秋说,说她的父母总是无时无刻的争吵,说她父亲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女人,说她妈妈总是躲在房间歇斯底里的哭,出了房间却红肿着眼睛对她笑。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都变成了无声的无奈的叹息。

顾莱很快就来了,他是开车来的。

舒安坐上副驾驶座,伸手拉安全带,“这车哪来的?”

顾来说,“客户借的,知道我这几天要在CD玩就说借我辆车开,出行方便。”

舒安点点头,看着顾莱认真开车的侧脸,问道,“我们去哪里吃饭。”

顾莱扭头看了舒安一眼,目光重新放在前方的路况上,“客户知道我有朋友也一起来。”他看着车内后视镜里的舒安,支支吾吾的道,“说今晚要一起吃饭。”他注意着舒安的面部表情的变化。

舒安听见之后,移开看着顾莱的眼神,回身靠在椅背上,“一定要去吗?”

顾莱说,“客户已经先去酒店点菜了。”

他盯着镜子里的舒安,等着她回答。

“你不愿意去的话......”

“走吧。”舒安打断顾莱的话,“人家请吃饭不去太不礼貌了,别把你的项目搞砸了。”

见舒安同意了,顾莱紧绷的心便松了不少,虽然她答应的很不情愿,可至少是愿意陪他去。

舒安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陷入深思之中。

顾莱大二开始便和同寝室的人创业,他们学的是电力工程,公司主要就是关于电力的项目,那时公司刚刚起步,只能接一些小项目。

经常为了拉客户揽生意而在酒吧或者KTV喝酒,几个理科大男人只会技术活,嘴上功夫不行,拉不下多少工作。一次顾莱跟舒安提了工作室可能要解散了,没生意,刚好被苏良秋知道了,她便仗义的拍着胸脯说,“忽悠人这种事交给我们女孩子,哄人我们是专业的。”于是下一次顾莱去谈生意时便带上了舒安和苏良秋。

舒安本不想去,她不适应那种地方,可顾莱说谈成了给她们抽提成,当时正是暑期时间,舒安正愁找不到兼职,被苏良秋一怂恿便跟着去了。

那次交谈的地点是在KTV,舒安不懂为什么谈生意要去那种喧闹嘈杂毫不严肃的娱乐场所,后来发生的事使她明白。

那天对方来了三个人,两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男人衣衫革履,看着很正经。女人穿着职业装,脸上的妆有点浓,还抹着大红唇,舒安的注意力放在女人一举一动快要走光的裙子,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动静。

她看着女人裙边若隐若现的黑色安全裤,轻笑出声,眼角余光瞄到一个人影,她一扭头便看见那中年男人中的一个。

那男人离舒安很近,近到舒安一扭头便差点撞到男子的鼻子,舒安惊得一个后退,离男子拉开距离。

男人手里拿着一瓶烈酒,对舒安说,“美女,喝一杯啊。”说完便朝舒安放在桌上的杯子里倒酒,倒了满满一杯之后他拿至舒安面前,“我看你酒量不错,喝一杯吧。”

舒安生疏的淡笑,摇摇手,不接酒杯,“我喝不了烈酒,只能喝几杯啤酒。”

男子举着酒杯没有被接过,有些尴尬,包间里人多,虽然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这,可他还是觉得舒安拂了他的面子,使他很尴尬,于是将酒杯往舒安面前推近,“啤酒喝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会喝烈酒,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他的眼神没了先前的笑,只剩下严肃且不容拒绝的气势。

舒安皱着眉头,看了看男子的脸,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酒杯,她生平最讨厌强迫,更讨厌这种不尊重人的人,于是硬着口气继续拒绝,“真不能喝,几杯啤酒下肚我已经快醉了,你还是找他们喝吧,恕不奉陪。”她尽量试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这毕竟是顾莱的客户,这单生意关乎顾莱的工作室存亡,她不能毁了。

男子忽然笑了,眼睛盯着舒安白皙略显稚气的脸,“敢出来喝还怕被人灌醉吗?你来这里不就是陪酒的吗?”他的眼神变得猥琐,顺着舒安的脸游离到她的胸前。

“你嘴巴放干净点。”舒安怒了,后退几步,瞪着男子,她压着嗓子,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是正经人,开不起这种玩笑,麻烦你自重。”舒安狠狠瞪着男子。

听了舒安的话,男子猥琐的笑逐渐消失,凶狠的怒瞪着舒安,在舒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杯烈酒便尽数泼在她的脸上,同时还有一声暴喝,“装什么清纯。”

这么大的动静使包间里的人都看过来,苏良秋反应最快,立马起身冲到舒安面前,将舒安拉到身后,质问男子,“你干什么啊?”

顾莱满脸惊恐,看了舒安又看了眼泼酒的男子。他走过来,拉过舒安抹着她脸上的酒水,心疼的问,“没事吧?”

舒安摇摇头,眼睛仍旧死死盯着男子,充满委屈。

男子还一脸的神气,挑衅道,“大家出来玩就该守规矩。”

“守什么规矩!”苏良秋大吼道,“欺负人有理了是吧?”

舒安挥开顾莱的手,褐色的烈酒随着脸庞和发丝流淌,她抹了一下脸,骂道,“你是垃圾我不是,我就是正经人。”

“正经人来这种地方,谁信啊,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学女生来这里的目的。”男子说道。

舒安说,“我能来这种地方,当你这种人难登大雅之堂!”

男子怒了,冲上去要打舒安。

顾莱护着舒安,苏良秋也在旁嚷嚷着,“怎么,想打人啊!我们人多不怕你,老子打到你爬不出这个门行不行。”

顾莱的三个舍友挡在前面,隔开苏良秋与那边的人。

穿职业装的女人看不过去,开口跟苏良秋对骂,“你们不就是出来吊人的吗,刚做还不承认啊。”

苏良秋骂道,“你才是出来卖的,穿的跟小姐似得,你就该去前台坐着迎客。”

女人勃颜大怒,说道,“你说什么?小妖精!我打不死你。”

后来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两边打了起来,还是KTV的保安给拦住说是报警了才使他们安歇下来。

那是舒安第一次进警察局,在深夜两点坐在大厅里接受教育。

那天之后舒安好久没接顾莱的电话,也不去外面找兼职了,就在母亲的店里帮忙,

一天下午,店里人不多,舒安刚从柜台后抬起头来,便看见顾莱局促的站在门口,提着一袋甜品。

舒安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表示,顾莱也看着她,眼神充满歉意。

后来还是舒妈妈转头看见了他,把他喊进去。

顾莱站在柜台前,看着舒安。将袋子递到舒安面前,说,“我买了你喜欢吃的那家店的蛋糕。”

舒安没有说话,也没有接。

顾莱就那样举着,看着舒安。

舒妈妈走过来,对着舒安说,“你这么那么没礼貌啊,你同学给你买东西也不知道要接啊。”

舒安看了妈妈一眼,接过顾莱递来的袋子,放在柜台上。

“对不起。”顾莱说,“那天晚上......”

“出去说吧。”舒安打断他的话,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妈妈。

她走出来,“妈,我出去一下。”

顾莱忙跟舒母说,“阿姨我走了。”

舒母点点头说,“好。”

顾莱跟着舒安走到嘉年华卖场外的一片空地上。

这片空地以前是一排店铺,几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火灾烧得面目全非,店铺全被拆除,成了一片空地,变成多余的停车场。

这个城市的车辆异常多,人口也很多,排在本市人口的最前列。在千万人中相遇,相识,然后相知相惜,很不容易。

顾莱看着前面一直走,不停步的舒安,犹豫着开口,“对不起。”

舒安脚步顿住,低着头看着地面。

背后传来顾莱的声音,“我不知道他们是那样的人,我只想着要谈成生意,不想工作室关门,那是我和孟孝全部的心血。”

顾莱说,“让你和啾啾受伤,我很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舒安转身,看着顾莱,“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舒安终于愿意跟他说话,顾莱心里很开心,他忍着满心欢喜,“我下次不去了。”

舒安说,“我不喜欢你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顾莱答,“下次我一定问你意见,一定等你点头同意才带你去。”

舒安说,“你以后少点接触这种人。”她忽然瞪着他,“要是你也变成那样的人就别想再来找我。”

“不会的。”顾莱笑着说,“我还是原来的我,不会变的。”

舒安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顾莱就那样笑着跟在她身后,走了好久。

直到夕阳西斜,舒安回头满脸笑意看着他,说,“我觉得自己好勇敢。”

舒安想起那时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苦涩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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