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已近夏天,澎城属于亚热带气候,四月份已经开始热了,行人们已经开始换上夏装。
那个年代的商家很有良心,校服质量很好,不单薄,不容易被看见校服里面的内衣。
于是很多思想不正的男孩沉迷一个游戏,指使一伙人当中最懦弱的一个去掀女生的裙子,上衣。
那是个低俗的游戏,却被幼稚的少年们热衷。
然而有些少年似乎不满足于只掀女生的裙子和上衣,便把游戏的范围升级到女生曼妙的身体上去。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对异性的身体好奇又向往,总想着上手摸摸,于是那天傍晚,舒安便成了游戏的牺牲品。
补习班在巷子深处,那些巷子错综复杂,很多的岔路口。
那天教的数学很难,舒安做完课堂作业时,辅导班里已经没有学生了。
舒安一个人走在巷子里,哼着生日歌,默默祝福顾莱的奶奶生日快乐。
当她带着欢愉的心情哼着小曲走在巷子里时,她的注意力全在想着芒果味的蛋糕,所以她没有注意前方走过来的一伙儿男生面容上别有深意的笑容。
当舒安被堵在角落里,四周围着痞气十足的少年时,她才开始惊慌失措。
头顶一撮黄毛的小痞子,污脏的手抚摸着舒安干净稚嫩的脸颊,嘴里吐出劣质香烟,他痞气的笑着,说着,“美女,跟哥哥玩玩啊。”
舒安缩着身子,两只手挡在胸前,试图与痞子拉开距离。
舒安很害怕,脚一直哆嗦,站不稳。她往下蹲,嘴里低声求饶,“放开我,我要回家。”
她蹲在地上,惶恐不安地看着这些少年。
“把她拉起来。”黄毛一声令下,其他男生便伸手去拽舒安。
“啊!不要碰我。”
舒安的胸部不知被哪只手给摸了一下,她尖叫着,气愤且惶恐。
黄毛一巴掌扇在舒安的左脸上,捏住舒安的下巴,流里流气的说道,“就碰你,怎样!”
黄毛迅速的抱着舒安一顿乱摸,其他男生便一并上前,肮脏的手摸上舒安青春柔嫩的皮肤。
舒安挣扎着,尖叫着,哭泣着。
“救命啊!求你们了,放开我。”
舒安的嘴被捂住,眼眶溢出的泪水如同决堤之流。
校服下摆被推至胸前,内衣带子被解开。
舒安左手拉住裤腰,与几个男生做无畏的争夺。右手护在胸前,却无济于事。
少年们骂骂咧咧的声音在耳边,脸上的痛感清晰无比。
就在舒安绝望的时候,巷子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舒安的目光重新充满希冀。
然而那身影出现在巷口不多会儿,随后消失。
舒安极力挣扎着,含糊的声音溢出,“不要走。”
就在裤子快要被扯下的时候,一声暴喝声阻止了一切。
那去而复返的身影归来,同时还有一位高大的男子。
少年们回头看见高大的男子汹涌而来,开始落荒而逃。
“没教养的混蛋!”高大的男子暴喝,随手捡起地上的棍子追赶而去。
舒安被随后赶到的大婶扶起,抱在怀里。
“可怜的孩子呦。”大婶带着哭腔,帮舒安整理着装,“真是作孽啊,这帮小畜生。”
舒安忘记了哭泣,窝在大婶怀里咬着嘴唇默默掉泪。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忍着痛,狼狈回家的。但她记得进家门之后感到的那股绝望。
当她站在家门口,看着紧闭的防盗门时,终于委屈的哭出声来。但当她打开门看见满屋的狼藉时,却强忍住哭声,咬牙切齿的走回房间。
那一刻的舒安感到绝望。
那次侵犯虽然没有造成实际性的伤害,可却影响着舒安的一生,那件事导致舒安整个夏天都穿着冬季的校服外套,不再和男生过多接触,开始讨厌每一个靠近她的男生。高一时的她还残留着初中时的腼腆与羞涩,那次之后她自闭了很久,直到新的学期开始,整个人又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开始变得大大咧咧,大声说笑,逃课不学习,跟老师顶嘴。这其中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那时的伤害,一半的原因是没有得到家庭的重视。那件事没有人知道,连她最好的两个姐妹苏良秋和念稚,都不知道舒安遇见过这样的事。顾莱或许猜到些什么,可舒安从没表现出他猜测的正确性。
这件事一直留存在舒安心里,成为一个死结,她很想忘记,可它总在外界的刺激下猛然出现。
这么些年过去了,每次遇见事情,家庭都不是她能依靠的。
今晚如果没有那个男子,她可能又会再次遇见后果不堪设想的事。
记忆的碎片镶嵌在脑里,随着血液的流动而移动拼凑在一起,重新撞击着舒安脆弱的心。
那些惶恐不安,莫名情绪低落或者暴躁的时间过去了很久,兜兜转转又回到舒安身边。需要很艰难才能压抑住那个胆小怯弱的自己出来,取代这个看似健康快乐,实则没有安全感的自己。
很多人都疑惑舒安为何会在一个暑假后开始变得活泼开朗,念稚觉得是上了高中之后父母干涉的事情不多,舒安才会开心的。苏良秋觉得是高中的帅哥很多,舒安有喜欢的人了才会活泼的。但其实都不是,只有舒安自己知道,不坚强一点,不试着改变自己,没有人能拯救沉默如同羔羊的她于苦难之中。
昏昏沉沉中,迷迷糊糊的又做了个梦。
舒安梦见楼下有个男子,穿着污脏的白色工作服站在一辆车前抽烟,男子的头发很长,黏糊糊的贴着头皮与脖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愤怒冲着那个男子骂了一声“混蛋”,那个男子抬头,却看不清楚脸,模模糊糊的,只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即使是梦里,舒安还是紧张得难以呼吸,不论是哪个人,只要出现在梦里对着舒安笑着,她都会感到害怕。
梦里的那男子丢了烟头,抬着头望着窗口,快速走来,舒安一声尖叫,便醒来了。
舒安坐起身,发现此时天已微微亮,扭头便看见阳台的窗户没有关,急忙掀开被子下床去关窗。
舒安家住二楼,她的房间比较靠近里边,因为楼房设计的原因,她的阳台是对着楼下的停车场的,阳台外就是一棵高大茂盛的皂角树,舒安经常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行人,玩耍的孩子。
太阳才刚刚冒出水平线,此时窗外拢着淡淡的晨光,舒安伸手使劲的拉上窗子,冒了汗的手黏糊糊的使不上劲儿,不经意间向外望,看见楼下有个人拉开车门坐进了一辆越野车里。
那灰白色的服装像极梦里那个人,清醒过来的舒安情绪稳定多了,那些难堪的往事被锁在梦里,关在另一个世界。
她极力睁大眼睛看着那人,企图辨认相貌。
略长的刘海,灰白的工作服,挺拔高大的身躯,舒安的脑海里联想到昨晚巷子的那个男人。
“你走吧,我在这边看着,别怕。”
说这句话的那人,似乎也是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穿着灰白色的工作服,人高马大。昨晚巷子昏暗,月光幽幽笼罩男子,描画出挺拔的轮廓,看不清面貌。
舒安看着在挡风玻璃后的那男子,有些晃神。
车里的男子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死盯着他,于是他抬头去寻,看见夜里他救过的女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出于礼貌,他朝她微笑,却见她似被吓到般,迅速蹲下躲避。
男子疑惑,发动车子走了。
舒安却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