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小曹开着途观直接进入旧水厂宿舍前的空地。
说是水厂宿舍,其实住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搬离这里,偌大一栋宿舍楼只剩下六户人家。
“三名死者分别叫赵大宝、何秀梅、赵明明。”张全功站在楼前指着上边,说:“凶杀现场在六楼,本来一层楼有四户人住,但年前搬走了三户,只剩下赵大宝一家了。”
燕十一抬头望向宿舍楼,属于那种九十年代初建的旧式楼,已经显得很是残旧,四周杂草丛生,外墙用红油漆画着一个大大的圈,里面写了个大号拆字。
“这栋楼什么时候拆?”燕十一问。
“今年吧。”张全功低声说道:“水厂搬到东边开发区,这里已经规划,打算明年建商品房。”
一行人向楼上走,楼梯间乱七八糟贴满、画满各种搬迁、充煤气、开锁等一系列广告,地上垃圾随处可见。
“赵大宝家庭背景,平时和些什么人来往,社会关系复杂吗?”燕十一随口问起。
张全功回答:“赵大宝四十来岁,原本属于水厂职工,何秀梅年轻一些,在一间小超市当收银员,儿子赵明明在附近红星小学就读六年级,那小孩很调皮,学习成绩不好。
这家子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除了儿子闹腾一些,夫妇都是老实人。因为前些年水厂整改,赵大宝老实巴交没啥人缘,在整改中下了岗。这些年来靠打些零工和妻子何秀梅工资维持着家庭生计!”
“这家人过得挺艰辛的。”跟后边的韩雯感慨的说了一句。
“是啊。”司机小曹也感叹:“本来生活就够艰苦,谁特么还向他们下黑手,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燕十一膘了一眼小曹:“或许你真说对了。这件案子处处透着诡异,是不是人做的还真不一定。”
“啊?”小曹是新警员,第一次接触这种案子,听燕十一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打起鼓,环顾四周,感觉一股冷风窜过来,整个人凉飕飕的非常不好了。
燕十一并没理会小曹的感受,继续问张队:“摸排过他们家是否和谁人结怨吗?”
“这个查过,倒是有个人挺可疑的。”张全功捋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前些年赵大宝因一些琐事开罪了水厂会计。没下岗前就一直和那个会计争执,一个月前,听说还动了一次手。……哎,可惜,赵大宝一家出事时,那个会计正在泰国旅游,作案时间基本排除。”
两人走在前头,边说边走,很快上到六楼,赵大宝家在左侧,房门大开,门口拉着一条黄色警戒线。
燕十一盯着里边看了一阵,问:“谁发现尸体报的警?”
“赵明明班主任,是他直接拨110报案中心报的案。”张全功习惯性砸巴着嘴:“班主任见赵明明几天没来上课,打赵明明父母手机也关机,只好前来家访,拍门的时候,闻到里间传出一股浓重腐臭味,于是才报的案。”
“腐臭味?”燕十一吸了吸鼻子,仍有淡淡腐臭味,但知道这不是人尸所散发的味道。
“对。”张全功说道:“其实腐臭并不是死者尸体发出。……而是附近野猫死在赵大宝家里才散发出的腐臭味道。”
燕十一蹙眉嘀咕:“野猫!”
张全功说:“是啊,就那种流浪的普通野猫。野猫我看了,高度腐烂,死亡时间估计不少于一个星期!”
“人没死,猫却死了一个星期,这么古怪?”韩雯总感觉哪里不对,插了一句。
“可不是么。”张全功接话:“这件案子局领导暂时压下了,要求我们刑警队一个星期破案。……上边不知道我们的难处,但开会的时候我也不敢说一些迷信的东西,你知道,体制内这一套根本不允许存在的。”
燕十一咧嘴笑了笑:“咱们还是说回案子吧。”
张全功也无奈的笑了笑,说:“赵大宝他们的尸体是南区派出所民警开门后发现的。”
他指着大门:“根据民警叙述,当时来到这里时,门反锁着并且被木条从里面封死。打开后,卧室传出腐臭味,尸体在卧室,但尸体并没发臭,发臭的是同样死在卧室里的流浪猫!”
“嗯。”燕十一点点头,随手掀开警戒线,弯腰走了进去,张全功紧跟其后。
房子并不宽,一室一厅,厅子里的家具都是那种九十年代的老旧木家具,角落摆着一张铁床,床上有小孩衣服。
燕十一扫了一眼大厅,然后径直走向卧室,一切如张全功所说,这里并没有特别可疑的地方。
他走到窗户前拨开残旧的窗帘,一股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推开窗,伸出头仔细打量一圈,宿舍楼后边是一张水塘,水很脏,水面浮满垃圾,臭气熏天,水塘周围很多杂草,有些都长到两米多高了。
“这里我看过,窗户本来封死,是我们进来后才弄开的。”张全功拍了拍窗沿:“排除了凶手作案后,从这里进出的可能性……”
听着张全功介绍,燕十一深吸一口气,闭起眼,半响之后,他突然睁开双眼,很是笃定的说:“这里不可能是第一现场。”
“不是吧?……法医说这里虽没血迹,但人在这里断的气,第一现场应该就在这里啊。”张全功眉头轻皱:“再说了,门窗都从里面封死。如果不是第一现场,难道死者会自己动手,或者说是一些邪物……”
张全功满脸疑惑的掰着手指分析。
“其他的我不确定,但我非常肯定,这里不是第一现场。”燕十一摇头,说:“如果赵大宝一家在这里被害,死者的鬼魂即便离去也会有魂力弥留,可我在这里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魂力,再有,这里没有任何邪祟来过的迹象,邪祟在这里作案也基本不可能!”
“这……”张全功更想不通:“如果不是第一现场,又不是邪物作祟的话,那门窗从里面封死,这个又作何解释呢?”
“这个我也有些想不通。”燕十一按着自己太阳穴:“回去后再问一次打开门的民警,问详细些,不排除有人故布疑阵,转移视线!”
张全功点头:“好的,这个回去我马上让民警来一趟队里。”
燕十一并非侦探,查案方面他不擅长,让他想这个是有些为难,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去看看被害者尸体吧,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张全功脸上有些失望,连燕十一都找不到线索,案子别说一个星期,怕是一个月都难破了。
他也叹了一声:“看来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