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于血海最上方的魑嘤鬼王猛吐了一口精血,用手指着妶猡,喃喃道:你,你竟然练成了无戟十式中的最后一式,大方无隅,我和你拼了,整个血海顿时波澜大作,形成一团团的龙卷漩涡罩向妶猡,妶猡毫不为意道:老野鬼,你情急拼命,却忘了我们本自同源一脉,你的这些腐蚀人体中魂魄之气的血龙卷对我是没用的,陡然间,妶猡瞥见血龙卷后面,一个巴掌大小的血蝎实影正紧随而来,那魑嘤的肉身已是一动不动,脸色大变,心道:好家伙,老鬼真的要拼命了,同一时间,一个面盆大小,浑身透着紫光的八脚螃蟹从其天灵盖爬出,迅速钻入血龙卷中,乘风破浪,直直向那血蝎迎去,下面观战人群中,紫袍憨厚老者不由得捻须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旁边的少年问道:师傅,这是咋回事,紫袍老者郑重道:最凶险的时候到了,两人皆以其本命元魄相拼,已到了立见生死的地步,那个少年畅声道:唔,这个我知道,鬼道的本命元魄,我们邪道的本命元魂,妖道的本命元体,以及那些玄门正道的本命元婴,都是我们修道之人的根本,千辛万苦,得来不易,也是我们踏足更高层次的基础,紫袍老都轻笑道:嗯,观点很正确,说的也是掷地有声,那我问你,你的本命元魂――星火燎炎如今修炼得多大了,原本慷慨激昂的少年,闻言顿时焉了下去,这个,这个嘛,无奈之下,伸出右手大拇指,紫袍老者故作不奈道:少来这一套,又给老头子整这些虚玩意,什么伸大拇指表示我加油,我最棒,出拳头表示排除万难,勇往直前,你在家和妍儿玩的那些把戏,不要用来糊弄我,不,不是的师傅,青衣少年左手搔搔头,我是说有了大拇指指甲头那么大了,好你个臭小子,三百年前我曾检视过你,那时就有了蚕豆大小,这么久过去,竟还只有拇指指甲大小,你是干什么吃的,呼,呼,气死老夫了,紫袍老者紧捻着自己的几根山羊须,狠狠道:这次回去,你给我到赤炀山千熔洞面壁思过一百年再说,而且不许你到妍儿那里去求情,哼哼,她也救不了你,天呐师傅,青衣少年双手抱头,你这也太狠了,我可不可以把刚才多嘴说的话收回来,紫袍老者看了他一眼道:随便你,反正我说的话是收不回了,青衣少年懊恼至极,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就你话多,这下整出事来了吧。然而下一刻,少年又回恢常态,对着紫袍老者道,师傅,看您短短句话中,都提了两次妍儿姐姐,此次会盟大会如此热闹,您为什么不把她也一起带过来呢,这样我也有伴玩了,紫袍老者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玩,你小子就知道玩,妍儿岂会像你一样,她道心何等坚定,你要向她多学习学习,而且她的六转心炎已到了最后一转的关键时期,根本就抽不出空来,还有,她身怀媚元火体,到哪儿都是万众嘱目,这也是我不带她来的另一个原因了。
再说此刻的空际之中,魑嘤的本命元魄血蝎和妶猡的本命元魄紫色八脚螃蟹已是短兵相接,遥相望去,一红一紫两团高度浓缩的元气流正在那翻滚打斗。周围的天地元气竟然坍塌出一个尺径黑洞,不时有黑褐色的气流从洞中逸出,伴随着隐隐的闷雷声,竟激得下方海浪狂飙千丈,声势比之两个先前的打斗不知大了多少,半柱香功夫不到,高下已现,血蝎开始呈现颓势,被那大一号的八脚螃蟹一钳子给钳中蝎尾,整个身子在空中一阵乱颤,啪的一下,那血蝎自断蝎尾,电射向八脚螃蟹的头面,而自己返身即走,八脚螃蟹前面的两只粗钳稍一交错,早将那蝎尾卸开来,在后面紧紧追赶而去,二者在血海与黑气交织的环境中进进出出,捉起迷藏来,而在那一当儿间,血蝎的尾巴已重新长出,两人追击得正激之时,忽然,血蝎陡地停下,一个蝎子摆尾,就向紧随其后的八脚螃蟹扫去,妶猡没料到魑嘤败局已定,竟还杀出这一招回马枪,估摸厉害非常,连忙急退躲避,谁想到血蝎倏地加速,钻至前面的一片血云中不见……。
此刻,血海东北角的某处,巴掌大小的血蝎正在此地呼呼喘气,不时左顾右看,一个奚落的声音传来,老鬼,还是别看了,再怎么看你也是死路一条的下场,和我玩心理战,你还不够资格,我们之间纯粹是猫捉耗子的游戏,现在游戏结束,你受死吧,血蝎大惊失色,正准备再次落荒而逃,却觉得脖颈处猛然一紧,其蝎脖已被突然冒出的八脚螃蟹钳子给死死钳住,吱吱作响间,螃蟹血红色的眼睛冷冷瞧向血蝎,想看看其临死前的恐惧表情,然而,妶猡却失望了,此刻魑嘤所化的本命血蝎,面部竟然古井无波,而嘴角似还挂着一丝浅浅的诡笑,妶猡冷笑道:老鬼,死到临头,还和我玩心理战吗。内心深处却突然一阵战栗,暗叫不好,钳子猛地用力,想将血蝎甩开,谁知那血蝎却竭力向前,和螃蟹的钳子牢牢粘在一起,一时之间又哪里甩得脱,而这时,却见一滴深红且粘稠至极的液体从天而降,咕的一下,将血蝎和紫色八脚蟹几乎同时裹在里面,然后悬浮于空中,妶猡的本命螃蟹八脚用力,想欲逃离出去,却如同深陷泥潭,越挣扎陷得越深,只累得自己元气大伤亦丝毫没用,无奈之下,妶猡只得暂停挣扎,向前看去,想看看此刻的魑嘤在干什么,谁知,那血蝎正一动不动地停在那团稠液中,双眼充满嘲弄之色,正向妶猡看来。元魄传音道:怎么样,血精琥珀的滋味还好受吧,什么,竟然是血精琥珀,妶猡的脑门猛然一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卷全身,凄然道:魑嘤,你这阴险小人,竟然用这这种阴损至极的招式,可是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们两个被困于此,不能脱困,只怕你的鬼王宗,我的玄天殿转眼间就给人灭了,你说,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鬼道一脉吗,对得起努力开创鬼道阁的前辈先师吗,在黄炎大陆上延继数万年的鬼道基业就这样毁在你手里,你是鬼道的罪人,看你死后有何面目见师门先辈于地下。我呸,魑嘤狠狠道:妶猡,少在那拿大道理压我,你我之间的恩怨双方早已是心知肚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亦自知实力稍逊于你,如不玩弄手段,引你入瓮,到最后还不是被你践踏至死,我不妨告诉你,不要在那说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可笑之言,这血精琥珀已被我炼化,因此,我能轻易脱困而你却不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我还要将这血精琥珀随身携带,让你轻眼看见我是怎样毁掉你玄天殿的,说话间,魑嘤的本命血蝎陡然血光大作,如同潮汐波纹般扩散开去,只见其与血精琥珀相接触的空间一下子沸腾起来,那些粘稠的物质如同开水般,咕咕而上,一时间,使得其方圆半尺内的绸物变得稀薄且透明,血蝎头上的一对触角如同两只船桨般轻轻一划,其身子就这样动了,嗖的几下,不费吹灰之力,魑嘤就这样出了血糊琥珀的笼罩范围,随即其元魂回归本体,魑嘤的肉身顿时回复自由,将手一招,那血精琥珀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到其手中,魑嘤冷冷瞧着困于其中的妶猡,我们两者这间的明争暗斗,今日终于有了个了结,妶猡,你认命罢。
认命,嗬嗬嗬,一阵凄狂的笑音响起,我之命由我主宰,就凭你这老鬼也敢妄言。呀赫……,暴喝声中,一朵奇丑无比的花朵虚影从其本命元魄体内缓缓浮出,花杆二分,形成一个夜叉模样,而花枝斜斜向上,恰似一柄叉矛。修罗花,魑嘤的脸色大变,他岂能忘记,二千年前被妶猡打下无冕崖,就是因为这修罗花之故。传闻此花,整个天地间才散落七朵,作七色,分别为赤橙红绿黄靛紫,对应着修罗的七种境界,修罗中,最高境界为紫色修罗,最低为赤色修罗,那一次他与妶猡在无冕崖上争雄夺的乃是一枚橙色修罗花,观眼前这花颜色,应该就是那一朵,一旦将其炼化,修为直接可跃至修罗中的第二段――橙色修罗,当年司觞魁何等厉害,几可说这片天地中的第一人,其亦不过是修罗中的第四段――绿色修罗。不可能的,这方天地中没有纯正的轮回鬼气,你不可能炼化的,不错,妶猡道:我确然没有炼化这修罗花,但其本身所独有的修罗之力,我却可以利用,暴发吧,修罗花,妶猡的话音刚落,那朵橙色修罗花亦是光芒大炽,斜斜的花枝平平展开,好像在舒缓盛开。魑嘤大急,妶猡你,你这是在暴殄天物,你要找死吗。是的,我宁愿一死,也比困在你手中,生不如死强。
一阵光耀至极的强光闪过,那血精琥珀嘭的一声,已被炸个粉碎。就在爆炸的当刻,魑嘤已将手中的血精琥珀及时扔开,然而其胸口猛然一痛,一口白色的精血吐了出来,却是他的本命元魄受创。过了好大一会儿,魑嘤才将伤情平息,俯眼瞧去,却见妶猡的肉身缓缓动了,不由得大惊,怎么可能,我的血精琥珀被炸得粉碎,其中所困的其本命元魄又焉能存活。对了,是傲龙无相,一定是傲龙无相,这下却是魑嘤猜对了,原来,在修罗花爆发,血精琥珀炸裂的一瞬,其中的妶猡早已用元魄力感召大方天蟒戟遁至一边,待元身刚刚脱困,立马令大方天蟒戟使出傲龙无相护住自己,虽然这样,此刻妶猡的本命元魄已是十去其九,余下的一丝逃回肉身内,其肉身因没有足够的法力支撑,如同高山坠石般,从空中掉落。魑嘤一见,已明究理,深吸一口气,魑嘤葬地爪化为磨盘大小,迅捷无伦地向着妶猡肉身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