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旷心道,这两个是神州镖局的镖师么,怎么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痞味,不禁摇摇头,动手帮大家收拾家什,不一会儿,东西已是收拾停当,众人赶忙前往集合地点,才走了里许,苏旷早望见前面的岗子林中,聚满了人群,大多满面风尘,衣衫褛旧,或站或坐间,不下三四百人,男女老少都有,在岗子林最前面的叉路口处,一群黄巾黑衣的趟子手正整装待发,七,八辆插满镖旗的镖车陆陆续续地从林中推出来,其中又以一张织锦绣成的镖旗分外惹眼,神州镖局四个金边大字在空中高高扬起,领头的乃是三匹健马,马上的三个大汉正旁若无人地谈笑风生,这三个年纪皆是四十上下,中间的一位腰背丰隆,额头处有一道长长的刀痕,份外扎眼,另两个体形稍瘦,面貌倒有一些相象,都是副尖嘴猴腮的样子,这时,右边的那位消瘦汉侧转身子,回视过去,阴然地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随即转过身来和另外两人说着话,声音却放低许多,看样子是不想让别人听见他说些什么,苏旷的浩然正气大成,早已是浩浩然,汩汩然,圆满无暇,突破武学中的凝神入微之境,那汉子的声音虽小,却依然被他听了个一字不漏,只听一个鸭公嗓奸笑道,大哥,二哥,这趟货镖中倒有几个正点的马子货色,嘿嘿,尤其是后面六十丈处落凤洲难民营中,有两个女子真是不错,那个绛衣少妇虽然一脸倦容,身材却着实丰满,波波大,屁股肥,皮肤偏还白晰,估计是那大户人家中的少奶奶之类,旁边的那个年青小妞,身材虽一般,但显然是因为营养不良造成没有完全发育的缘故,这小妞,妙就妙在她的青涩稚嫩,这种味道可是大哥你最喜欢的,怎样,大哥,今天晚上干他娘的一炮,听到这,苏旷的心中已是说不出的恶心压抑,神州在其心中,因为苏柳两代人的缘分,再加上百姓的口口相传,于他却是朝圣般的所在,可是,随便碰上几个神州来的,竟是这种货色,不是蛮横无理,就是贪花好色,这让他心头有些沉重,神州净土,可别盛名难符啊,耳中听到另一个稍有些浑浊的声音传来,三弟,把你裤裆里的玩意儿再按捺几天,此处离垒石城不过数日光景,到时候在千总大人那交纳完备,再把金箔通关符一一给他们种下,嘿嘿,到时你想怎么玩都成,不消你说,那个青涩小妞早已入我之眼,自然是插翅难飞了,鸭公嗓闻言急道,大哥,你是不知道我憋得有多难受,悄悄玩一下又何妨,这群落魄的妇孺难民,饿得连走路的力气也没剩下几丝,我就不信她们还能翻出咱们的手心.住嘴,浑浊声音骂道,你没瞧见落凤洲的一群难民中,和那两只妞儿在一起的白衣青年么,一看就是会家子,咱们可别阴沟里翻了船,听到此处,苏旷心中一动,向着左前方那群落凤洲难民望去,却见其中一名白衣青年似有所感,霍地向他侧身看来,如电的眼神,配上其冷傲不羁的神情,好象三九天的寒冰一样,苏旷见状,友好地笑笑,算是打个招呼,那青年冷哼一声,唿地转过身去,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苏旷耸耸肩,无奈一笑,耳畔似乎又传来那鸭公嗓的声音,苏旷却不愿再听,后退几步,寻思道,从这几人的话语中,明显不怀好意,我可不能坐视不管,江湖中不是有句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想不到我苏旷也有行侠仗义的时候,这换作以前的我,真是不敢想象,正思忖间,见得那白发老妪正扶着路边一根枯树大口喘息,连忙上前,扶着她的手道,婆婆,我扶您走,老妪向苏旷投来感激的眼神,勉力站起身来,就这样,一行三四百人的难民队伍,行走在枯寂的广湖平原上,速度虽不甚疾,但也逐渐去得远了。
一轮弯月,直挂中天,在一片低矮的洼地里,众多难民三五成群早已睡去,苏旷将眼前篝火的灰烬用泥土掩盖好,再整了整旁边早已熟睡的十儿稍稍下跌的包襟,见他呼吸匀稳,脸色也略见红润,苏旷心下甚喜,这些日来,在他的有心照拂下,十儿虚弱的身子好了很多,四下里一片宁静,苏旷长身而起,在寒夜的林子中信步而行,耳边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笛声传来,苏旷心中一动,是三叔的夜鸣笛么,然而神色复又转黯,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说三叔已经不在,而且这笛声似断还连,渺无定属,显然是武林高手以极强的内力吹奏出的,恩,去见识见识所谓武林人士的风范也好,十数日前,这还只是一个让苏旷高高仰望,而不可及的陌生领域,而现在,自己俨然已是杂毛乌鸦嘴中相当于武林绝顶高手的身手,虽然如此,但苏旷知道,他只是暂时路过这片江湖,他所拥有的一切注定了他走的是另一条路,修浩然正气大道,三气归元,化焚一体,经乘劫而至文曲,得那撼天之力,立地成为大罗金仙,护佑苏地乃至九州八地上的万千生灵绝少涂炭,如果能够达成,这亦是将自己的理想扩充到一个新的高度,前路虽然还遥不可及,但这才是我要走的路,神思轻拂间,苏旷转过几道岭子,只见前面山坡一支笔直凌云的楠竹顶端,白衣青年正脚踩篁枝,衣衫飘飞间,身形潇洒至极,面向弦月,正凝神吹着一支短笛,原来是他,苏旷静立原地片刻,朗声笑道,兄台用笛音召小弟前来,是否为数日前失礼之事而道歉,如果是那样就不必了,我苏某不是那等气量狭窄之人,嗖的一下,白衣青年身形未动,人已经从高处掠至苏旷面前,显是绝顶高明的轻功身法,冷冷盯着苏旷道,你武学末进一个,有何资格与我白衣萧负雪称兄道弟,小子,我召你来是警告你及你的同伙,别打琼云青瓷两姐妹的主意,还有,你们这伙人虽是打着镖局的旗号,却是诡诈无比,看样子还另有阴谋,总之,不要让我发现,否则,我必诛之,苏旷叫屈道,老兄,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自下山来一直就是一个人,几时又有同伙了,哼,闭嘴,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你还嫩了点,白衣青年冷冷道,回去告诉你那三个主子,千万别想耍什么花样,不然,他们的几条狗命到不了神州,苏旷愕然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对于这种不拿证据,不讲道理的江湖愤青他实在是无话可说了,怎么,你不相信我有这个本事,白衣青年道,小子,看好了,若是他们心怀叵测,前面的这根楠竹就是他们的下场,说话间,白衣青年长身而起,人影变幻间,空中划过一道炫目的白光,其已消失不见,而那根楠竹却不知为什么东西剖过,正自上往下地向两边缓缓分开,啊的一声,苏旷嘴巴大张,哇塞,好吓人喽,真的是很厉害,算你识货,白衣青年的声音从前方十丈处传来,念你误入岐途不甚深,心性也算不坏,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用心参悟竹节中的那一缕剑意吧,十年之后,江湖一流高手中应该有你一席之地,啊哟,我的妈耶,苏旷的头顿时大了,这人脑子不会是缺根筋吧,听不出自己语中的嘲讽之意就算了,还趁机卖弄自己的武学,真是个奇葩,这是哪跟哪呀,不过话说回来,这逼装得既绅士,又还有大侠风范,苏旷一边苦笑摇头,身影重又隐入寂夜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