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缘，想必以后还是会再见的。
……
楚缡兮决定先回一趟质子殿。
虽然名字诡异了一点，到底也是这原主住过的地方，她总要熟悉一番，再徐徐做打算。那清晚轩再如何也是他人之所，不宜久住，迟早要搬回去的。
那位长乐公主既是出宫未归，自有人去寻，也轮不到她来操心。何况出个宫，不见得就是什么危险。
因而楚缡兮其实并不怎么担心墨晚秋。
——毕竟她还未得知墨晚秋坠崖的消息。
这第一件，思量来去，自然就是先回质子殿走一趟了。
离开清晚轩前倒是向那小丫头问了路，只模模糊糊知道是在南苑。答得不明，如今之计，也只有慢慢地问着找过去了。
————
此时的乾元殿灯火通明。
即使困得睁不开眼睛，也要强打精神坐直身子。
这对于在座各身体娇弱的妃嫔娘娘们来说，显然是痛苦不堪的。
殿下的梁叶杄毕竟是习武之人，精神丝毫未减，手心却早已握出了汗。
梁蓁妃也是如坐针毡。
她时不时扫一眼坐在殿下的梁叶杄，又很快挪开视线。许多次张口似有话要说，却又生生咽回去。
梁叶杄抬头，把视线投在自家长姐身上，短暂对视，收回时顺带扫一眼闭目养神的墨飞尧，很快转开。
他几乎肯定，皇上是在等着什么。
然猜测也仅止于此，至于皇上到底在等什么，他自是半点不知。
把这么多人软禁在这里，自然也不仅仅是为了陪他。
只怕是为了防着再生变故。
毕竟长乐公主出事，这元凶，若真有，且是出在殿上这些人中，这般至少也能拖他一拖。
有人匆匆进殿。梁叶杄浑身一凛，声音便已传来。
“皇上。”
“嗯？”
“已派人去过了，秦大公子……不在府中。”
“哦？这个时候，秦小公子竟去串门？”墨飞尧似笑非笑。
“回皇上，着人问过了，说是秦大公子昨夜忽然策马出城，未说明去处，至今未归。”
梁叶杄闭上了眼睛。
“也就是说，”墨飞尧眉角挂上些许笑意，扬高声音，“秦少昀从昨夜到现在……不在京。”
殿上本就安静，此时随着此言一出，竟忽如一片荒冢，死寂得连发丝落地的声音都愈发清晰。
梁叶杄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瞬，竟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行走沙漠中的濒死者。
如此无力，眼睁睁看它一件一件发生，一丝一丝被剥夺走，却无可挽回，哪怕只是让它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偏转……
他攥紧拳头。
他宁愿自己还在天堑亲自寻她，哪怕凶险高峻，山烟茫茫，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如今，却只能和其他人一起困在这大殿上，什么也做不得，努力不得，只颓然苦等。
谁知等来的又会是什么！
……
时间一点点流逝。
梁叶杄心头涌起少有的狂躁。他忽然想挥拳狠狠砸向桌子，终究还是咬咬牙，忍住了。
倦意在大殿上方愈发聚集。
躁意翻涌。
却无人敢言。
剩下的似乎只有等待。静静地等下去，等到什么时候那人说你们可以离开了，便终于可以离开。
其他的，什么也不要说。
皇上最厌多嘴的人。
于一部分人，等的是解脱；于剩下一部分……等的怕却是宣判了。
“皇上。”
这立在门前响彻大殿的声音石破天惊传来，一众的表情活像大梦初醒，狼一般地看向来人。
墨飞尧亦缓缓睁开眼睛。
那人吓退一步，终于怯怯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皇上，彪骑将军回宫了，带回了……长乐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