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叶杄矫健的身影在夜色中飞快地穿行。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一处陡峭的山崖。
夜色深深,梁叶杄脚步一时走得急了,脚下一空,忙堪堪刹住,回身退下一步,他额上不由冒出些冷汗。
此地,竟是悬崖——
很险啊,他一向谨慎,今日不知是怎么了,险些一脚踏下山崖。
这座山崖极其高峻,崖壁两侧险石叠岩,幽草杂生。一眼望下,目光尽处却只有一片深黑,看不见底。山谷间有朦朦胧胧的白雾弥漫。
梁叶杄知道,这处山崖,应当便是这明月涯中最险的一处了,历来被无数代人称为“天堑之渊”。
坠下这天堑,可谓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他转头回去。那云惊鹭总不会傻到跳下去吧?听闻这天堑之渊在崖底直逼地下,整个明月涯中也是无路可通。
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
梁叶杄警惕地一皱眉,迅速飞身而起,连退几步。
四周无人。
他环顾四周,低下头寻找自己刚才踢到的东西。忽然,他目光一凝,被地上的什么东西吸引去了目光。
虽是黑夜,可明月涯的月光如此明亮,照亮了半座山壁。也难怪唤做明月涯。
地上的似乎是个很小的物件,在夜色中幽幽地发着荧光,有几分诡异。
他狐疑地伸手拾起。
这只是一个极小却依旧精致无双的小玉瓶,不足拇指大小,瓶口处细细地洒上了一层夜明珠磨成的细粉,所以会在夜里发光。
这小瓶却是出奇的眼熟。
梁叶杄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家长姐的身上,似乎也佩有这种小瓶子。
梁家长小姐梁叶蓁,十五岁入宫,现在正是四妃之末的梁蓁妃。
梁蓁妃一年前回梁府省亲时,梁叶杄曾在她身上看到过这种小瓶,不过未曾问起过。
长姐身锁深宫,应该不会到这种地方来……他想着,手指捻了瓶塞上的流苏,拔下塞子,在瓶口闻了一闻。
淡淡的薄荷气味,似有似无。瓶中只有一粒浅杏色的药丸。
只有一粒?他有些疑惑,他不懂药,也闻不出这是什么,只是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药瓶,会是谁掉在这里的?长姐既然有,那么这药瓶,到有可能是皇室之物。
皇室之物……他脑海中闪过这几个字。有皇室之人,来过此处?
天堑之渊?这种地方,皇室之人怎么会来涉险?梁叶杄疑惑地回眸,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崖边。
月光下,崖边的土石间,明明有新鲜的车辙印子,深得可怕。
有马车从这里掉下去了!
难道是……他快步走过去,崖下只是黑洞洞的。
什么都看不见。
岸边的野草被车轮轧得惨不忍睹,泥土中车辙印凌乱不堪,正是在崖边断了,新鲜的草根翻在外面,被碾压成深绿色。
不会的,长姐不可能来这里……他压了压心头莫名冒起的恐惧,暗想自己一定是紧张过度了才会乱想一气——只是,有人坠下了天堑,这一点是肯定的。
他的目光深了深。
宫中人,女子——
宫中女子,有谁不在宫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