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与她看?
楚缡兮不由愣了一下。
虽觉出有些莫名其妙,倒还是依言推开门进去了。
木门也是破旧不堪,发出呼啦啦的怪声,仿佛轻轻一推就会倒塌。
屋内昏暗不已,只有从破半的窗纸处漏进一寸半寸的微弱日光,把女孩清瘦的脸庞也照得惨白如雪。女孩半坐在搭了半边的木板榻上,一条单薄的毯子早已破旧不堪,露出灰白色的棉絮,一半耷拉在冻硬的地面上。
明明是夏天,这……
楚缡兮略略迟疑,却已被女孩抓了手走向床边一段掉漆的樯木。樯木上隐约被钝钉子划出一道又一道,似乎是在记录什么。
“我住在这屋子里,从来没有出过门,也不知外面是什么样子。只是每到外面没有光的时候,我就用钉子在这上面划一道。就像这样——”她在那樯木上比划了一下,又抬眼向她笑,眼睛里没有悲伤,“这个法子还是娘亲教我的。娘亲说外面的世界很美,有一天她要带我出去看看。不过啊……”她眉眼很轻松道,“后来娘亲说她很困,就睡着了,我怎么也叫不醒。再后来就来了几个外面的人把娘亲抬走了,我说要跟着去,他们不肯。后来我就没再见过她。”
每一个字都是清清淡淡的,低低走到风中,立刻便散去。
楚缡兮眼眶一酸。
她无论前世柳璃还是今生楚缡兮,都自诩铁石心肠,该料就这么融化了。
这一生大喜大悲见得太多,然这样平平淡淡的,反更是惹人伤怀。
“为什么你不出去呢?”楚缡兮忍不住开口,“这里又没人守着。”
“出去?”蝶儿似是愣了一愣,很快却又笑了,“我没力气啊。”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亦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简简单单随着心走。这世间有太多东西可以一息之间打破你的梦,玩赏你于鼓掌之间。
楚缡兮轻声叹息,俯下身看着她:“我带你走,好不好?”
蝶儿微笑:“蝶儿当然喜欢和柳璃姐姐走,可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我还要等娘亲回来呢。”
楚缡兮深屏了一口气,终于没让自己眼圈再红:“先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娘亲,好吗?”
……
当晚,福禧宫晚宴。
“回皇上,长乐公主推说身子不适,不曾前来赴宴。”
“那倒是可惜了,今晚的晚宴正是为了迎她回来呢。”秦皇后看了眼墨飞尧,又看向眼前的宫女,“好端端的怎么又病了?”
“许是这些天姐姐劳顿在外受了凉罢。”墨云画插话进来,手中执着小巧玲珑的象牙杯,面上挂笑,“说起来,长姐受惊也不轻呢。”
长公主也没有到场。
墨飞尧扫了一眼大殿:“既是身体不适,那便好生休息。晚宴参加不参加有什么要紧。”
秦皇后点点头,没再说话。
叶暖妃坐在秦皇后下首,不留痕迹地微笑了一笑,向殿下列为贵宾的彪骑将军叶骁递了个眼色。
叶骁笑着向她举了举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