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月,春雷几许,草木初生。
人生得意,煮酒尽欢。不管此时的皇城如何风云涌动,那笙歌欢笑还是未有一点减少。
三月皇城的夜晚仍透着入骨的寒冷。明月当空,莲华池上,红莲花舟灯火通明,人影重重。
徐莫逆独自抱膝坐在舟头的红莲上,看着明月听着舟内隐隐的笙歌,拉了拉衣襟想挡住刺骨的水上晚风。寒冷的晚风吹着,醉千金的酒意渐渐消去。
“呵呵,我说你去哪了呢。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有心事?”不用回头,徐莫逆便知道是仙人可。
果然,仙人可提着云梦霞舞的裙角,半摇晃的来到徐莫逆身边坐下,脸上酒色酡红还未完全散去。
“你小心点,等等掉下去就好玩了。”看着酒意不浅的仙人可,徐莫逆伸出手扶着她坐下。
“哈哈哈,这醉千金果然是好酒。”仙人可推开徐莫逆的手说到。
“你怎么也来了,柳歌和王之衣公主呢。”徐莫逆问到。
坐着吹了下晚风,仙人可的酒意消了点,回答到:“柳歌啊,他送公主回去。倒是你,你喝到一半去吐,为什么就没回来了。”
“酒量不行,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呵呵呵,找不回去,所以你醉着就走到这里来了?”仙人可好笑的看着徐莫逆,透着酡红的脸煞是妖娆。
“怎么,不可以吗?”徐莫逆确实是因为不喜欢无聊的聚会才偷偷离开,况且有柳歌这样英俊潇洒又饱读诗书的存在一直把握着酒桌的节奏,吸引了仙人可和王之衣的所有注意力。直到聚会结束,三人才发现徐莫逆早已经离场。
“哈哈,你生气了啊。”仙人可听着徐莫逆的语气,笑到。
徐莫逆没有回答,转头说道:“你知道吗,现在这个季节,在我的家乡叫做惊蛰。”
“惊蛰?”
“嗯,惊蛰。桃始华、黄鹂鸣、鹰化为鸠,便是惊蛰。”徐莫逆望着明月解释到。
“桃始华。”仙人可慢慢念到,“你是想起了谁吧。”
“嗯。”徐莫逆少有的收回了一脸的郎当,看着明月正色到:“曾经她也陪着我这么在屋顶上坐在看月亮。”
仙人可也看向明月,“呵呵呵,少年心事。”
“随你怎么说。”
“所以,这就是你故意对你家七七小姐不解风情的理由?”仙人可道。
徐莫逆却是笑了:“不解风情?我不是不明白七七小姐的心事,可是我实在是放不下她。就算来到这里可能永远见不到她,我也真的放不下,真的,很难放下。心中始终有个她,如果再接受七七小姐,那我算什么了?所以我选择了离开解城,来东临皇城闯荡。因为我怕我误了自己,更怕误了七七小姐。”笑容变得苦涩,最后徐莫逆实在无法继续保持微笑。
仙人可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身边的十五六岁少年,“喂,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感情?不要一副经历沧桑看透红尘的样子好吗。”
听着仙人可夸张的质疑,徐莫逆知道她是故意想让自己放松下,于是笑到:“哈哈,你不也说了是少年心事吗,你个大婶知道什么。”
仙人可气结,道:“我好心宽慰你,你竟然如此揶揄我。再说我也不过二十出头,按照大陆寿命标准,我可正是大好年华。”
“哈哈哈,这样啊,那是我的错了。”徐莫逆大方认错。
“错了就安静点,别打扰我赏月。还有,既然你都决定了,就把你腰间的东西收起来,看着心烦。”说罢,仙人可抬头自顾自的去赏月了。
徐莫逆轻轻一笑,将方家腰牌摘下,收入怀中。然后抬头,静静的陪着仙人可看着月亮。
“对不起。”仙人可看着月色,心中念到。
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最看重第一段感情,也许它没有静止时光的惊艳,没有孕暖岁月的温柔,但它就是如此让人难忘。不管经历了多少苦乐,不管见识了多少繁华,人们总是在不经意想起自己年少时的轻狂豪言,莫问年华,此间少年。
解城城主府,
宽大奢华,放满珍贵古董的大堂显示着主人的奢靡无度。
从王玄手中接过城主的位子,因为不喜欢城主府的布置风格,诗风几乎将所有公务都移至自己宅邸办理,很少来城主府。但是,今天有一个重要人物将要到来,诗风不得已破例来到城主府等待。
“久闻诗城主英俊非凡,心向往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大堂外一男子说到,男子说话带着浓浓的东临口音,想来是皇城来人。
听闻来人,诗风转身对着大堂门口笑道:“王佑大人过奖了,倒是大人的高风亮节在我们各大城主之中流传已广啊。”
一身着鹤服的中年男子冷笑着进入大堂,男子长得鹰钩鼻,眼睛细长如缝,眯着眼睛让人感觉精妙阴狠无比。听闻诗风的话,男子笑道:“哈哈哈,高风亮节?诗城主果然会说话,一个到处咬人的皇族爪牙被你这么一说,顿时文雅起来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收集受怀疑城主的罪证是王佑大人职责所在,如若大人不是如此冷酷,岂不是对不起朝廷?”
“哈哈哈,诗风大人真是深知我心啊。”
两人与大堂对立而谈,如多年好友一般。
“呀,看我这脑袋,怎么能这么无礼,来来来,王佑大人请上座。”诗风一拍脑袋,连忙将王佑迎上座椅。
王佑也不多礼,就这样顺势坐下。安排好王佑的座位,诗风亦是走上主座坐下。
“我一路走来,只见这解城百废俱兴,看来诗城主治理十分有方啊。”两人落座,王佑当先说到。
“呵呵,让王佑大人见笑了。”诗风客气回答。
“这解城风景确实让人流连忘返,若无方家之乱,想来晋升二等城市也不是什么难事。”
“方家之乱已经过去一年了,而且方家余孽已经被我诗家尽数剿灭,大人不用担心。”诗风回答。
王佑却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诗风到:“可是我来时听坊间传闻可不是如此哦。”
“什么传闻。”
“听解城人们说,诗家后院可是住着一群十分奇特的人群啊,他们以前从未存在,却在方家乱后突然出现在诗家,而且低调无闻,几乎从不外出。呵呵,不知他们是诗城主什么人?”王佑阴阴说到。
“啪!”诗风愤怒的站起将手掌打在书桌上,红木书桌被强劲的掌风直接震得粉碎。
“王大人这是在质疑我对皇族的忠诚!”
王佑看着粉碎的书桌完全不为所动,“诗城主也知道,怀疑所有城主是我的职责,并不是什么各人恩怨原因。”
“那你可知道,方家麒麟道是我诗家儿郎浴血击溃的,方家残众是我诗家儿郎尽数剿灭的,而方家主方朔更是我诗风亲手斩除的。我诗家为了皇族如此尽心尽力,你怀疑我什么都行,你不能怀疑我的忠诚!”
王佑大笑到:“哈哈哈哈,诗城主不要冲动,我不过是想知道你诗家后院到底藏了什么而已,并没有质疑你的忠诚。”
“那些不过是一些投靠我的远房亲戚,因为人生地不熟,所以蜗居后院很少外出。”诗风也恢复了正常,回答到。
“既然诗城主都如此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哈哈哈哈。刚才是鄙人冒犯了。”王佑突然站起,拱手赔罪到。
诗风暗松了一口气,也是拱手答道:“是我失态了,忘了这是大人的职责,这样吧,今晚我就于解城最大的酒楼邀月楼宴请大人以表地主之谊,还希望大人能赏脸。”
“一定一定。呵呵呵。”
王佑离去,大堂再次只剩下诗风一人。
看着王佑远去的背影,诗风感觉他的背影犹如被一片阴云笼罩一般。
与王佑相互试探这么久,诗风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办法看透他。明明是突然来到解城,却对解城的里里外外了解的清清楚楚,从他的话中可以看出他已经掌握了方家残众的行踪。但是为什么却任由自己编出如此蹩脚的理由而不戳破?刚才自己发怒,就是希望让这王佑能被自己的无礼而激怒进而露出破绽,结果他却淡定如故丝毫不为所动,整个表现滴水不漏。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父亲大人,我,可能要害了我们诗家了。”大堂上,诗风落寞一笑,“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离开城主府走到远处无人之地,王佑也是嘴角一扯露出阴阴的笑容。
“哈哈哈,果然诗风的一举一动都和大人所预料的一般,大人在解城待这么久对解城里里外外都弄清楚,这诗风还想瞒过我?看来大人是真的想要对诗家下手了。呵呵呵,这样这个差事才好玩嘛。”
说罢,王佑轻蔑的一瞥身后,跟踪的人早已被甩的远远的。
王佑将鹤服一扯,全身笼罩在一袭黑衣里,黑衣上绣的红色花朵妖艳如血
黑色人影一闪,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