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征岩很佩服厉温的手段,实际上这次信息泄露事件中流出去的信息等级并不算高。档案处直接连接墓碑数据库,成员又由精通多种语言的各国人员组成,在基地中的地位比较特殊,使得他们气焰越来越高。何征岩是部队里空降过来的少将总指挥,一直以来对档案处的掌控都有些力不从心。之前对档案处的容忍就是借这次机会打压他们的气焰,好着手对档案处整顿。
何征岩是从厉温当年带出来的兵,虽然重新归属国安部下的暗能师队伍里后,何征岩在指挥管理上收到器重被派遣来墓城负责基地统筹,但厉温行事还是偏向何征岩,希望他早日对基地的上三层做到全面掌控,在基地立足,更是有利于国家利益。有了厉温的镇场,何征岩这次抓紧对档案处的洗牌,提拔一些我国国籍或是亲和派的人员任职档案处高层,加强对档案处的控制。
审讯的原档案处员工其中一名很快供出了口供,在这次落成仪式期间,他收了墓城的一个暗能师的贿赂,利用数据库搜索了关键词为“玄心子”的所有信息打算交给对方。审讯室外,与苏榭并肩站在玻璃前的正是曾极力阻止方千结的张识君,他此时的神情和在方千结面前的温和无害完全两样,带着刺骨的锐意,锋芒毕露,眉眼里含着些许难以察觉的轻蔑看向玻璃后的被捕人员。
“你只需要一口咬定否认曾经和他交易过,其他的事我都打点好了。”苏榭习惯的抬手扶了下镜框,用公式化的语气再次交代张识君。其实并没有必要,这次钓鱼行动本就是他们两人定下的,万无一失。
“我要的东西呢?”张识君眉一挑,手一伸,示意对方。
苏榭从夹在手臂一侧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却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继续说道,“为什么特意要这个人的信息?”
“不过是以前在黑圈结过点小仇,正好有这个机会就小小的利用下而已!你不会不给小舅舅这个面子吧?”张识君漫不经心的回答他。
苏榭听见“小舅舅”这个称呼时,眼角轻轻抽搐了下,很迅速的把那张纸拍在张识君胸口,堵住他的嘴,却不能否认张识君这个“小舅舅”的身份。张识君的父亲是苏榭外婆的同胞兄弟,这声表舅舅,苏榭叫张识君叫的名副其实。两人年纪相仿,从小一起嬉耍,光屁股的样子早就互相熟悉。一年前,张识君决定定居墓城这件事就是苏榭作为引荐人,从中出力,因此对张识君的说法没有任何疑意。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方才看过这个“玄心子”的信息,状态一栏里赫然标注着“已亡”,这样就更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张识君展开纸张也颇为吃惊,他对方千结多年来寻找这个“玄心子”的理由很了解,方千结的身体不好,时常气息紊乱难以自持,但一直治不好,这个“玄心子”曾经为她诊断治疗过。所以为了方千结的病,张识君才会铤而走险,利用这次和苏榭布局钓鱼档案处的计划,把搜索“玄心子”作为鱼饵放下去。现在这种情况,张识君不禁暗暗苦恼怎么答复方千结,又心忧方千结的病情。
墓园之外,方千结并不知道自己苦苦寻找的玄心子早已死亡,事实上此刻她的心思都放在乐清雅失踪的事情上,从小一替她打听的消息,乐清雅的男友仲有希一直在墓城四处寻找她。随着时间的推移,方千结慢慢冷静下来,不由得串联起一些事,需要等张识君回来印证。
张识君从基地里出来后又去乐清雅失踪的地方查看后才返回,面对方千结说出的猜测,觉得很有道理。
“你是说那天你之所以杀了包美盈,是因为她当时想对乐清雅出手被你阻止?之后才会对上你,被你杀了?”张识君微微沉吟,若有所思道,“乐清雅的体质如何?”
“我倒是没有很注意过这点,应该还不错吧,我并没有仔细查看过。怎么,这有什么不同?”
“也难怪,你才出来不久,不知道如今暗能界对于那些体质特殊,对暗能敏感度高的普通人很重视。暗能师毕竟只是少数,尤其在黑圈的那些年死伤无数,需要新鲜的血液注入。像小一本就对暗能的敏感度极高,只可惜他的身体有缺陷吸纳暗能的比率极低,否则也早就被墓城的人带走培养,哪里轮得到我做他老师!可见这种敏感度高的普通人有多难得,一旦被发现,政府方面还会好些,若是其他组织,强行带走时常有的事!你之前没提过你这位朋友的体质,所以我也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看来,她极有可能是被当天观礼现场的某个组织发现掳走,从时间上看,可能已经出墓城了。”
方千结愈发忧心忡忡,这样一来寻找乐清雅的范围又大了,抱着一丝可能,她向张识君询问:“有没有可能是厉晋他们,就是你说的AIB,当天袭击的不是他们吗?”
“这次的袭击事件并不只有AIB,实际上,厉晋联合了不少立场不明的团体组织,否则不会是这么大规模的袭击。”张识君略有迟疑的回答她,不想再打击她的这点希望。
听了这话,方千结心里反而镇静下来,面色平静地问张识君要当天袭击的所有组织名单。张识君面有难色,但还是一口应下来这事,答应帮她弄到名单。心里却暗暗叫苦,又得回去和苏榭这个狐狸似得的“表外甥”打交道!未免方千结一时冲动,还是说服她,像乐清雅这样的暗能敏感度高的普通人,各个组织势力都会善待的。
方千结去看了仲有希,看他焦头烂额的在墓城里打转,不知道他下了什么功夫,摸到几个墓城里的小门路,但都因为普通人的身份处处碰壁。她给仲有希留了一张字条,假冒那个不知名的组织身份,暗示乐清雅的潜力,带走她培养,让仲有希放心。直到目送仲有希离开墓城,方千结才带着张识君弄来的名单未留一语的悄悄离开了墓城。
方千结离开墓城时,张识君已经有所察觉,但并没有挽留,只是在她走后默默的看着她哄四儿时用过的玩具。
小一走到他身旁不解地问老师:“既然老师你舍不得她,又干嘛替她做这么多事,还隐瞒她暗能师的身份送她离开?如果她也以暗能师的身份留下墓城不就好了吗?”小一看得出自己这个老师对方千结的感情,实在不明白他做的事。
张识君有些好笑的看看小一:“你还小,不懂有些感情是不需要强求的,留在墓城固然安稳,却失了自由,不会是她想要的。”说着手掌按在小一柔软的短发上揉揉,手感还不错。
小一很喜欢老师掌心从头顶传来的温度,没有像往常一样假装长大了要躲开,但嘴上却很倔强的回话:“我才不管呢!喜欢上就应该去努力争取,到手了自然就是我的!”
“真是个孩子!”张识君听这话太不像样,倒跟小孩子抢心仪的玩具似的,摇摇头没有理会他,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去看看其他的孩子们,自己则抱来四儿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