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门合上的声音,我立即肃了神色,清了清嗓子,反扣着手指敲了敲桌子,开始秋后算总账:“美人,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嗯?”他侧头,仿佛不解,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样。
“别给我装傻啊。”我皱了皱眉,难得地霸气地一拍桌子:“虽然我们才认识不久,但是好歹也算是朋友了吧,一声不吭连夜离开算什么!”
“嗯……”他沉吟了一会儿,颇为仔细地思考着该怎样解释,忽而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我:“阿未,你说错了。”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四岁便见过我了,怎能是刚认识不久?”他一脸严肃,仿佛在述说着一个十分重要的事。
“也对哦。”我下意识地接过话。
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刚才是要问啥来着。怎么说着说着就被人带偏了!
“美人,不准转移话题!”我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见我如此,低头一阵闷笑,连带着瘦削的双肩也随之微微颤动。
似水的墨发缕缕倾泻在耳畔,遮住了那人俊逸的面容,但我却犹能感受到他毫不遮掩的捉弄人之后的……愉悦?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这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还有这样恶作剧的一面,实在是一肚子坏水,可气,可恶!
“你笑够了没有!”我从小到大何曾被人这般捉弄,一时气竭,涨得满脸通红。
他似是笑得狠了,一下子呛得咳嗽几声,我见此自然分外高兴,得意地做了个鬼脸:“活该!”
他正咳得厉害,微微颤动的身躯莫名显得有些凄凉单薄,好像瘦了许多,对于我的话语倒也没有反驳。
咳嗽一声连着一声,愈发剧烈,偏偏他的发遮住了脸,也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约莫又是故作如此引我上当的罢,他身为神医,哪里会这样弱不禁风。
我轻蔑一笑,翘起二郎腿端静静看着他演戏,顺便端起一碟油炸花生米自顾自地吃起来。
小样儿,还真当本公主那样好骗。
半晌,咳嗽声渐渐止住,他倚着床头起身,却不小心又是一个踉跄,但好歹稳住了身形。
“不装了?”我抬眼瞧他,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
“果真是骗不过阿未了。”他的脸色略有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声音沙哑。
“那是,本公主这十几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我得意洋洋地起身,顺手将油抹在了衣服上。
“阿未,”他唤我一声,虽然平静但又好像在隐忍着什么,“你皇兄已经为我单独安排了客房,我先回房了。你若有事要问,且待明日罢。”语毕,他急匆匆地似要离开,一只手隐在衣褶间,似有什么东西,露出一丝丝的猩红。
“等等!”我大步上前,一下子拽住他的袖口,欲将他手翻来看。
他眼疾手快按住我的爪子,扇似的羽睫弯弯,琥珀色的眼眸之中静得如一汪幽幽的潭水,清晰地倒映出我的脸来。
“阿未。”
声音依旧温和,不带一丝棱角,我却从中听出了冷意。
“放手!”我低吼道,毫不畏惧地抬头直视着他绝美的眼,目光锐利似刀刃。
他见我如此,竟怔愣了许久,转而苍白无力地苦笑一声,松开对我的钳制,不再反抗。
我急切地打开他的手,他的血液带着诱人的异香,有些顺着指缝溢出,鲜红的颜色在洁白如璞玉的手掌里显得那样的刺眼。
心似乎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扼制了心跳,只余一阵若有似无的抽痛。
掏出荷包里的一方丝帕,细细地将他的手擦拭干净。他的手格外冰凉,在我看来又格外滚烫。
直到最后一点红色被擦拭干净,我小心翼翼地合上他的手掌,将帕子收好放进兜里。
见我安静得不似寻常,他有些无措,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不知该作何解释,一只手怜惜地抚上我的发,张了张嘴最后才低低地唤道:
“阿未……”
“你疯了么!”我猛地抬头,打断了他的话,终于是没了冷静,忍无可忍地对他吼道。
这人不知道痛吗?不知道他已经咳出血了吗?!病得这般严重还装作平静地对着她说话,还有兴趣与她开玩笑,真的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