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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悲喜迥异

即便最凶残的虎豹,看着自己孩子死去时的嚎叫,也会令人动容。

——卡斯大陆谚语

当帕拉主帅,黑莲侯爵黎隼看到儿子的尸体被人抬到自己面前时,他随即陷入近乎癫狂的状态。

这位爵爷面部扭曲抽搐着,浮现出一种悲痛暴怒掺杂在一起的不敢相信的表情,他踉跄着奔向放在地上的担架,伏下身去细细辨认着那具冰冷的尸体。

但那确实是他的儿子。黎烈,帕拉公国黑莲伯爵、公国军团中枢提督,他的独生儿子,继承人——现在就冰凉的躺在那里,胸前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支羽箭,没有一点生气。

侯爵久久端详着儿子的脸庞,之间那张酷似他自己的脸上一片惨白,似乎他全身的血液都已从那支箭造成的创伤流了个干净。他仍保持着濒死前最后的表情,那表情中包含着惊讶、痛苦、恐惧和不甘,但他仍然大睁的双眼,却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像两颗灰色的石珠一样,黯淡无光。

“不……!”侯爵忽然惨声大叫起来,那凄厉的声音听上去就像狼的悲嚎:“不!我的孩子,你怎么了?醒来,我的孩子……”

他抓住死者胸前的衣甲猛烈的摇晃着,嚎叫着,声音越来越嘶哑,整个人似乎发了狂一样。过了良久,他像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挽回他孩子的生命,黎隼终于痛哭起来:“孩子……”

巨大的悲痛击倒了这位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侯爵,他无助的瘫倒在儿子的尸体边,沙哑的哭泣着,整个人都佝偻起来,看上去像个虚弱的老人。

四周沾满了手足无措的高级军官,侯爵的失态令他们惶恐不安,军官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上前劝慰这个悲痛的父亲。

黎隼心中的痛苦像是要爆裂开来,涨的他快要无法呼吸。作为帕拉公国的第二号人物,黑莲侯爵年过四十却只有这一个继承人。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个独生儿子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来培养他有朝一日能够接过这个令他自豪的爵位。

可是现在,他死了。侯爵感到自己生命很大一部分也被带走,从此即便是活着也是茫然无措,没有了方向。他所有的希望和心中最隐秘的期待,都随着儿子的死去,而全部变得没有价值了。

黎隼呆呆望着儿子惨白的脸,喃喃问道:“谁干的?”

一个将军低头回道:“没有发现凶手,不过现场伯爵的随从全部战死,都是被箭所杀。从现场痕迹看,应该是腾龙的狗崽子,趁伯爵狩猎时偷袭得手……”

“混蛋!”黎隼暴怒起身,一脚踹翻了那个将军,不断的踢着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倒霉家伙:“你是说你不知道是谁杀了我的儿子!你这混蛋!为什么不加强他的护卫?为什么派了一群饭桶随他出营!混蛋!混蛋!”

在地上翻滚的将军惊恐到了极点,他的脸上被侯爵踢得鲜血淋漓,口中不住的叫饶,那凄惨的哀求声和侯爵嘶哑的怒吼混在一起,令其他将领们垂手俯首,战栗不已。

“混蛋!混蛋……”精疲力竭的侯爵将怒火发泄在那个已经不成人样的倒霉蛋身上之后,喘息着咆哮道:“是谁杀了我的孩子?是谁!我要剥了他的皮!”

他狂乱的目光四处游走,最后落在那支插在胸口的箭上。侯爵扑了过去,一把拔出那支箭,举在面前,眯起眼仔细查看着。

“龙翊,龙翊!”他终于看到了箭杆上刻着的名字,口中缓缓念道:“龙翊!射死我儿子的人叫龙翊!”

“去给我查!我要知道这个人的一切,他是谁?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在哪里?我要他们全部为我的儿子殉葬!快去查……!”

黎隼尖声吼叫着,四周噤若寒蝉的将领们如蒙大赦,立刻向外奔去,其中两个临走时,扶起了那个血流满面的倒霉蛋,一起逃离了暴怒的侯爵。

宽阔的大帐中,就只剩下黎隼陪着他的儿子。这位父亲脸上的悲痛已被一层寒霜冻住,他又瘫坐在尸体旁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他的孩子许诺:“放心吧,放心吧……我会为你报仇的……”

此时,在距离悲痛的黑莲侯爵数十里外的北方一座略小一些的军帐里,古俊正兴高采烈的把玩着黑莲伯爵的遗物——那块小小的身份金牌,同时对面前的两个青年大加赞赏。

“我简直不敢相信!哈哈,你们两个小子真的干掉了黑莲伯爵?哈哈哈!那个干巴猴黎隼的独生儿子,帕拉军团中枢提督!哈哈哈哈哈!”

“看起来是真的,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在腰间挂着这么一块稀罕物件!哈哈,小子们!干的漂亮,这一仗打的漂亮!我要给你们记功,还要奖赏你你们!不仅是为了这个什么狗屁侯爵的继承人,还以为你们干掉了四十多个帕拉狗东西!哈哈,这毫无疑问是一场胜利!”

“让我想想,奖赏你们什么……唔,你们自己也可以提,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拿得出来!哈哈,小子们,这些日子以来就今天最让我高兴!一想到那个干巴猴子看见他死的硬邦邦的儿子的表情,我就忍不住要喝他一杯!哈哈哈……”

账内的军官们受到副统领的感染,个个显得开心轻松,马志和云正扬更是咧着嘴笑个不停,毕竟这份露脸的功劳,与他们有着直接关系。

龙翊的表情还算正常,也就是保持了他平时惯有的平静,他站立在那里,没有显露出立功的喜不自胜,而是安详地注视着兴奋地雷神爷不语。

“好吧!每人记大功一次,奖二百金币!”副统领爽朗的笑着,在这位著名将领心情愉悦时,人们常常会听到他这如同滚滚雷声似得大笑:“除此之外,我还要奖励你们一样好东西!”

“军务总管,把我私人存酒给他们分两……哦,不!分四坛!哈哈,只能这么多了,因为我记得我也没剩下几坛了!哈哈,现在,你们两个小家伙可以回去休息了,记得今晚好好为这场胜利喝几杯,你们的胜利是配得上我的好酒的!”

待龙翊和云正扬行礼离开后,古俊回到椅中坐下,随手将金牌丢在案上,对那些笑容满面的军官吩咐道:“此事立刻向大统领行辕报告,原定夺回白沙河哨卡计划取消。乖乖,宰了黎隼的儿子,这老家伙一定发疯!安排各队人加强戒备,巡逻执哨人手加倍,严密监视敌军动态,防止他们大举报复!”

众将齐声应诺,纷纷出账安排去了。古俊独自坐在案前,又捡起那块金牌在手中把玩,嘴里轻蔑的自言自语道:

“我倒愿意你亲自来报仇,黑莲侯爵阁下。这样,我就能亲手干掉你这只丑陋的干巴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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