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子里,停车场上的灯,苍凉的照着。
因为不能在车子里抽烟,我把车门打开,蹬在旁边,远远的望着翁迷河,有如一条蜿蜒扭动的长蛇,只看见它的尾,却看不见它的头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它一直在向前游动。
思绪,也随着它,伸进那无边的黑暗里,看不见愁起愁落。
异乡好为客,客泪流异乡。
一支连天水,好多夜愁人。
这一种贫富差距之大,我想,我也用不着悲伤,还有千千万万的打工者,何又不是我这样呢?如要出头,握紧拳头,努力去干,流泪流汗,在青春的过程里,这才刺激。
我想了一个问题,也是很多人都在想的问题:我为什么是穷人?
我想,我为什么穷,因为我的眼睛里没有东西,我的思想里拿不出一个赚钱的方案。假如:我现在有十万,我怎么用它下崽;我有一百万,我又如何投资;有了一千万,我的人生会怎样?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贫穷是有道理的。我不但身穷,而且心也穷,穷到了我害怕的地步。
突然间我有如开了窍一样,静静的问着自己,今后该怎么办?我的目光,像是要越过远方那看不见的山脉,我的心,似要跳进翁迷河的水,让它帮洗一下,心的奴性,劣根性。
胸腔内,有一股气流,似要把那个藏心的地方撑暴。
把烟头丢了,一起丢掉的,还有好多的自卑和不满。
我一直觉得,身上没有名牌的装饰,是一件可悲的事情。现在我想,如果名牌包裹的是一具低俗奴性的身子,又有何用,那一颗小小的心,一样看不见阳光,反而在包裹着的黑暗里,乱摸乱碰,自卑自怜。
我现在觉得。
穷人的舞台,如果走上来一富人,大家都会挤着去拥抱他,但他可能会同样的去拥抱其中的一个人,或许他只是在上面转一下就走,不给穷人拥抱。这时,穷人的舞台上,就只是剩下叹息,悲伤,摇头了。
富人的舞台,就不一样了,如果一个穷人走上去,会有千千万万声责骂,个个都想把你赶下来。可能还会有吐沫,烟头,鞋子等等的扔向你,直到你死或许滚下来为止。
我也想明白了,我就是一个穷人,现在想往那富人的圈子里挤,就等于是找死,或许是找骂。这还不如重新认识自己,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走穷人到富人之间的这条路。
我正想得出神,有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我,闻香水的味道,我知道是肖微。
我没有回头,只是想听听她要说什么,过了一阵,她还是一句话不说。我全身的热血在奔腾,这也是一种劣根性,因为我嫉妒,刚刚饭桌上的那个小男孩,是我生起嫉妒的根源。
自尊,可能是我现在唯一的资产,我不想现在就把它丢掉。我抹下她的手,勉强的笑着说:“你还是上去吧!这里冷!”
肖微反而把我抱得更紧,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我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觉得自己就是贱,不自然的抱上了她,她说:“走吧!我们回去!”
“去那里?”我问。
“你的那间小屋!”她扬起头说,眼睛看着我,我想不出来,她到底为什么会看上我,现在我才发觉,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很远,远道遥不可及。
我发觉,有一个人远远的看着我们,我把肖微推开,用手指了指,她随着我的目光看去,那个人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件衣服,默默的递了过来。
这个人就是老板介绍的洪总。
从他的这个动作来看,我不讨厌这个人,我主动的伸出手,道:“我叫孟奇!洪总你好!”
他握了我的手一下,道:“什么总不总的,叫我洪洋好了!”
肖微把衣服穿了,我这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自私,刚刚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呢?这也是一个劣根性,以后一定要改。虽然这样想,但我没有说,我看着肖微,认真的对她说:“你俩上去吧!这里冷!”
洪洋也说:“要不一起上去吧!”
肖微看着我,我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在这里是我的工作!你们在这里就不行了,还有你肖微,今天你是主角,是不能缺席的喔!快上去吧!其它的,以后再说!”
“走吧!”洪洋催促。“等一下肖叔叔下来找见,不好!”肖微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我,一转身,头也不回,跟着洪洋走了。夜,好像要把人撕裂,心好疼,疼得我软软的回到车子里,躺着。
如果说刚刚我还是一个充满气的篮球的话,那么肖微的这一下,就如一根钢针,‘嗤’的一声,把篮球的气全放了。软软的趴着,不管你用多大的力,它就是跳不起来。
把老板送到了家,我无力的走在深夜街头,望着那深深的夜空,一片漆黑。
街灯如一个个静立的少女,落寞的看着我。
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泪,流在了翁迷河边。沿着河道,走一阵,坐一阵。道边的杨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