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补考之后,仓寒发短信问我考试怎么样,我没回复他。
肖东涵说我这就是赤裸裸的勾引。她说有些男生你越是拒绝,他就越是会不惜一切的要把你追到手。仓寒那种傲视一切的人一定是这样的。肖东涵说这个的时候还把张牙舞爪的手指在胸前攥成拳头,表情就像一个情感专家。我看着她热闹非凡的脸“噗”的一声笑了。她一边擦脸一边说我才是个喷壶。
接下来的日子,校运会在各学院每天早操的改变中开始了。
男生们都闲逸的投早操卡,然后漫步到食堂开始思考是来一杯豆浆加两根油条还是来一碗淀粉剩菜汤加五个包子。肖东涵说男生吃哪家的早餐一般是看左数第三家档口的小姑娘来了没有。这让我无法相信。
而女生就没有那么多选择权了。由于几乎所有我们这一级的女生都要投身于集体舞的训练当中。女生寝室则5点半就开始骚动起来,开始抢茅坑和抢水龙头的大战。每天的集体舞训练从早上6点开始,到上课前15分钟结束。晚上从6点开始,到伸手不见五指结束。
学院要求的是要每一位女同学都要参加。无论身材相貌。
所以我和肖东涵本都在列。但是,在开始训练的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和肖东涵都巧妙的避开了这场大型活动。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晚上,微风拂面,满天星斗。我难得回家一次和我妈吃饭。她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我必须要回家慰问一下。回来的时候我妈带了好多吃的给我,她说是李阿姨和王阿姨来慰问的时候买给她的。我提着大包小裹的从出租车上下来,好不容易关上车门,弯腰提起放在地上的袋子时,斜挎的单肩包一下从身上滑下来,拍的我五官都快平了。
我整理了一下有些疼的鼻子和有些麻的嘴,心里默默算一下我和沙和尚身负的包裹数差不多。但至少人家沙和尚的发型不会乱。在我脑子里开始不自觉的哼唱《敢问路在何方》的时候,我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就在5米开外的地方注视着我。
秋风瑟瑟,我的后背却出汗了。
从学校小门到寝室的路是一条直线,笔直到可以一眼望到底。我尽量躲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疾步快走。我不想看见他们,也不想他们看见此时孤单狼狈的我。在到达寝室大门口的时候,我飞驰这段难堪之路的脚已经不听使唤。
我站在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听见黑暗处传来一个声音,“看,这就是林欣然!”但我没理会,我只想快一点儿看见肖东涵。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没有肖东涵的我就像一个游荡尘寰的孤魂野鬼,看见谁都胆战心惊。
急切的情绪赐予了我无限的力量,可以一鼓作气的走上5楼。我匆匆推开门,看见赤裸着上半身的肖东涵惊恐的看着我。那眼神的惊恐程度好像看见一只擦了口红的母狒狒向她捶胸示威一样。
“你怎么不敲门?”肖东涵看见是我之后没有半点羞涩说出一句好似良家妇女说的话。
“我又不是没见过!”我把包扔在桌子上,沉浸在尴尬难过的失落里,忘记里面装着我妈放进去的荔枝罐头。
“你怎么了?看见梁珊珊了?”肖东涵捂着胸快步跑到我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惊诧。
“因为你带着武器回来的呀!”肖东涵用下巴指着我的包。
“啊呀!不是,那是荔枝罐头!”我从失神中惊醒,看见肖东涵垂涎三尺的样子,仿佛世界真实了许多。
“用这个砸王八蛋太奢侈了。”肖东涵咽了咽口水。
“你知道谁在楼下吗?”
“外院一个很高的女的,和一个没她高的男的。这俩人腻歪了半个小时了。我都想拉泡屎扔下去来着。”我忽然想起来那个声音就是我补考那天说我是吴关和梁珊珊的第三者的那个女生!
“那你怎么没扔呢?”
“我没拉出来啊!”
“快,把罐头吃了!”我看见肖东涵有震慑力的眼神绵延过来,直指我的扁桃体。
“你自己吃完了再拉吧!”肖东涵捧着自己还算丰满的上身,风风火火的套上她的小碎花睡衣不声不响的走了。
我想她可能是去准备弹药了吧。
10
“欣然,你回来了!”苏锦撼动世界的脚步声在她刚刚踏上三楼的时候已经可以通过我的胸腔共鸣判断出来。跟在她后面的是谭一真。因为我听见了她爽朗的千里传音。
“恩,刚回来。”我捂着胸口小声说。
“东涵呢?”谭一真找肖东涵的样子好像我能吃了肖东涵一样。
“不知道。可能在厕所。”我把从家里拿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苏锦像参观博览会一样,每样都想试试。
“欣然,你看见楼下那个外院的女生了吗?刚才和那男的亲的都快把对方的嘴唇给吃了!一真没忍住说了一句真不要脸。”我听见别蒙蒙的形容之后突然很反胃。感觉牛肉干和荔枝罐头都不美味了。
“没敢看。但是东涵说她想拉一泡屎扔下去来着!”我递给别蒙蒙一袋上好佳,她突然抿着嘴角很快乐。
“哇靠,那多亏只是想来着,要不就她那身手,中招的万一是我呢!恩,东涵拉多久了?”谭一真的话让我想起来肖东涵去厕所有几分钟了,我记得她去厕所的时候没有拿卫生纸。
“应该快完了!”我自信的拿起纸准备去厕所解救估计快站不起来的肖东涵。她应该会用求神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吧。
“同学,哪位是林欣然同学?”一个神色慌张的女生矫健的破门而入。我们寝室的门传来吱吱呀呀的反抗。这个比谭一真还天生神力的女生看起来比我们年长一些,应该是大三或者大四的朴素型学姐。
“我,我就是。”我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发现那个学姐的头顶才到我鼻子。
“哦,你认识肖东涵同学吧?”
“恩,认识!”我当时的表情应该是很挑衅的那种,仰着脖子,抬着下巴。我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外院的人挑事,梁珊珊找我单挑,或者肖东涵做事有些过了,然后被梁珊珊和吴关绑架了。
我想如果只是没带纸这种小事,我应该会感知到她作为一个播音该有的肺活量和浑圆有力的声音,在厕所大喊我的名字。我轻蔑的看着这个给我传话儿的人,等待她的回答。
“她在西面的二楼那摔倒了,你快去看看吧!”我看到学姐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像还有些皮笑肉不笑。我先是傻了一下,然后扔下手里的纸,直奔西楼梯。
在我后面紧紧跟上的应该是谭一真,因为我听见有人震撼着我的后脑勺说,“靠,不是滚下去的吧?”
11
待我狂奔至西楼梯二楼的缓台处,我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肖东涵。她看见我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妈妈一样,张开双臂,泪流满面。
“怎么样?没事吧?”谭一真拉着她的手,想要扶起她。
“先别扶她!能动吗?”我担心肖东涵脆弱的XS码骨头架子是不是哪根儿已经断了。
“能动,就是好疼!”肖东涵带着哭腔好像小学生在撒娇。风格与刚刚那个赤裸上身她分外迥异。
“那你试试能不能起来?”我扶着肖东涵慢慢起身。
“哎呀,你们俩慢点儿!”肖东涵眼泪的直径好像又大了。
“恩恩恩,慢点儿。你怎么摔这儿了?”我一面扶着肖东涵转身上楼,一面想着她不是应该在厕所拉屎吗?
“都怪你,我本来是想这周日和你去洗澡的,结果你回家了。我又没洗成澡!我今天看我的胸衣好像在油锅里炸了一样!我想买一支新牙刷刷牙,用旧的牙刷刷一刷胸衣。这不就买牙刷来了嘛!”我看见肖东涵吃力的上楼,眼泪的也不停的翻滚,可嘴上功夫丝毫未见削弱!
“恩,是怪我,等会儿我用我的牙刷给你刷胸衣!”我转头看见谭一真一脸嫌弃的表情,好像她天天有泡泡浴洗似的。我突然明白肖东涵其实对我也是依赖的。就像没有她在身边我也丧失掉一半以上生存能力。至少在这个学校,我们就是捆绑在一起的买一送一。我想以后我们也一定是同一天结婚的,还要住在隔壁。
肖东涵艰难的爬回到寝室,然后痛苦的发现自己不能坐着也不能躺着,只能趴着。
“东涵,蛤蟆功就是这样练成的!”我拍拍肖东涵的头,想严肃却没有忍住面部肌肉。
“一边去你!西楼梯本来人烟就稀少,你知道我坐着等你的时候看见谁了吗?梁珊珊!我怕她看出来我摔了,我还硬撑着站起来,冷冷的看着她,一副我在等着她的样子。把她吓的赶快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肖东涵趴在床上,脸冲着墙,义愤填膺。
“估计她再过几天不搬出去住就去报警了。”别蒙蒙坐在肖东涵的床边一边整理肖东涵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一边幽幽的说。
“真能搬出去就好了!”然后我把外院那个女生补考那天说的话和谭一真今晚说那个女生的话和肖东涵讲了一遍,趴在床上的肖东涵把双手举过头顶拍手叫好。
而此刻的谭一真,应该正在拿着她自己的牙刷,满脸嫌弃,嘴里不停的出现“靠!”,在水房给肖东涵清理那件油炸过的胸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