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高数考试在我没有任何针对性复习的时候,如期而至。
我和肖东涵早早来到考试的教室,仔细的复习了一遍公式。和我们来的一样早的两个男生正在奋笔疾书的在课桌上抄公式。抄的课桌上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肖东涵坐在我前面,从她的背影能看出来她的心思根本没在高等数学上。她应该在等着苑嘉鑫的到来。按照学号排出的座位,苑嘉鑫应该刚刚好就在她的旁边。拉好单桌,他们中间有80公分的直线距离。
我给吴关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今天高数考试。
对于他的家庭,我还是无能为力。我很庆幸我们还能对于我们自己的未来满怀期待。没有让晦涩的家庭氛围打败我们的憧憬。
终于,苑嘉鑫手里握着一卷纸来了。他疾步走到肖东涵面前,把那卷纸摊开在肖东涵的桌子上,“快看,快背,这个可能是今天考试的内容!”
“我不看。”肖东涵把那几张卷成筒的A4纸塞回苑嘉鑫手里。
“哎呀,小姐,别任性了!考完试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你管谁叫小姐?我又不需要牛和马。”肖东涵仰起头,苑嘉鑫迎过去亲了一口。
“嘉鑫,东涵早上吃的包子!”我伸手把塞在苑嘉鑫手里的纸拿了过来。
“没事,吃,喜欢吃啥吃啥!”苑嘉鑫弯腰趴在肖东涵的桌子上,看着她的脸。肖东涵把脸别过去,我从后面看出了她咧嘴的弧度。
我努力的把苑嘉鑫拿来的纸都看了一遍。我摸着我和吴关一样的手机绳祈祷卷子上的题都是我记住的。不要下个学期开学迎接自己的就是补考。
但是想得到老天眷顾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我拿到试卷从前往后看了一下,大题几乎是不会的。选择题基本靠掷骰子。我看着卷子,感觉考的好像是西班牙语。
苑嘉鑫尽量把做好的题往我和肖东涵这边移,字写的也奇大无比,但是苑嘉鑫的字实在是太难看了。拿到我眼前我都得让肖东涵翻译一遍,更何况这个距离。我只能把我背下来的公式尽量的罗列,最后让我的试卷看起来不那么像一张白卷。
快要交卷的时候我想这个暑假我要找一个图书馆和吴关好好学习一遍高数了。
下午3点,交上电工考试的试卷,我们的假期开始了。
考完试没出半个小时苑嘉鑫就和肖东涵去了火车站。肖东涵说今年她回来会带螃蟹给我。让我妈过准备些食用盐。我用力回想一下,我家到底有没有盐,而肖东涵已经提着她的小旅行箱跟我挥手告别了。
肖东涵走了之后,我想象着我们四个在三食堂吃螃蟹的画面,有些扎眼,又有些幸福。
晚上,寝室里的人就剩下我和苏锦。别蒙蒙和谭一真一起去谭一真家度假,董靓也挽着她的老乡兴高采烈的踏上回家的路。
我问苏锦什么时候回家,苏锦说回去一次还要在BJ转车,来回一个星期就没了,还不如在寝室好好背单词,争取下学期的四级考试一次过。
“那你这个假期都在寝室过吗?”
“不啊,我还和老乡约好一起去自习室呢。她们说在夏天的时候东北的羽绒服会很便宜。我还想买两件给我弟寄回去。我们那的又贵又不好。”苏锦说这个的时候眼睛里有一股温暖的光。是我和吴关不可企及的。
“你弟多大啊?”
“我弟比我小两岁,但是我弟很厉害,他已经上班赚钱了!我弟说他不是学习的料,读书就是浪费钱。要不是我弟把上学的机会让给我,我现在已经在老家打工了。”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真的见到一个家庭只能有一个孩子上学,另外一个必须要辍学的故事。我能感到苏锦说起她弟弟时的自豪感和愧疚感。虽然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没有电视节目里浮夸的煽情渲染,可是我看到剑苏锦的眼眶都红了。
原来一件反季特卖的羽绒服背后的故事就足够催人泪下。比起这些,我和周净风的事好像就有些弱了。更何况我现在有吴关。我拿起电话按亮手机屏幕,那是我偷拍的一张吴关在自习室睡觉的照片。照片里的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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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寝室住了两天之后,我发现我妈真的没有邀请我暑假回家。所以我让苏锦和宿管报人数的时候也一起把我报上。吴关知道我假期不回家,也打算假期在学校度过。我觉得这样也许我和吴关,还有苏锦和我妈过的都能自在一点儿。
我和吴关上午在自习室复习高数和英语。不会的题还可以找苏锦问。下午的时候吴关要回寝室休息,晚饭前我陪吴关在篮球场打一会儿篮球。说是陪他,其实就是他自己在那玩儿,我坐在一边看。
“如果不是假期人这么少,不知道我会多得多少来自同性的羡慕!”我把拧开的可乐递给吴关。
“你知道如果不是假期人这么少,我天天这么玩儿会多得多少同性的诅咒!”吴关把半瓶可乐仰头干了。我看见他的汗水从额头流到喉结,拐了十八弯最后被衣服吸收了。
“等下我去你寝室楼下等你,你换件衣服咱俩再吃饭,这件衣服我今晚给你洗了。”
“你给我洗衣服?袜子负责吗?”吴关挑了挑眉毛,和谭一真的功夫差远了。还一脸的奸笑。
“咱们去吃饭吧。”我转头走了。我听见吴关在我身后一直抱怨我根本不真诚。问我什么时候能成长成一位贤妻良母。我回头告诉他,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成为良母。
吃过晚饭吴关从楼上拿了两件短袖T恤给我,让我拿回去抱着睡觉。
“这衣服真是满含男人的味道。”我闻了一下之后,情绪有些退缩。
“那我满身雪花膏味儿你不疯了?!”我看着他,觉得比起周净风那个起身前一定要整理一遍衣角裤脚领口和发型的偶像级人物真实多了。周净风虽说没有一股雪花膏味儿,但也还是散发着一股洗衣粉味儿的。
我抬手用食指勾了一下吴关的下巴,“好了爱妃,朕回宫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臣妾我还是送您回宫吧,别中途去了哪个小太监屋里再把我衣服丢了。”我看着不低头的吴关,一副很拽的样子,特别特别想咬他一口。
“你哪天能让我要你一口吗?”
“你馋肉了?”
“没有!我想在你身上留个印儿,你丢了我方便找。”
“我有胎记,在腰上。”
“那又不是我留的,那是你妈给你留的。”
“人家说胎记是上辈子在我将死之际我的情人留在我身上的泪痕。”吴关此时看我的眼神好像一个无知少女一般单纯。好像真的有个痴情妇人伏在他身上哭过,不对,是腰上!
“那你趴着死的啊?”
“滚!那你说说你想留哪儿?”吴关哈着腰看着我求知欲望强烈。
“手上啊。让你不想看见都不行。”
“行,那你等我死之前留。”
“我才不呢,我要让你这辈子就天天看见!”我转头跑进寝室楼,没几步和“男阿姨”撞了个满怀。那壮硕的身躯比吴关都有安全感,我感觉自己被她弹出几米远。
“这孩子放假不回家陪你爸妈,在这和男朋友腻腻歪歪!你能撞过我吗?!”“男阿姨”用磁性的烟嗓和我低吼着。
“阿姨,我妈有男朋友!”我看见“男阿姨”看我眼神里有恐惧,一部分可能因为我很少这么活泼,但我觉得多数应该是因为我妈。我和吴关挥手,吴关一只手插着腰摇摇头。
晚上,我看着晾在走廊的那两件巨大的T恤,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也许那是我很久很久以前的痴心妄想终于实现了的一种症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