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令剑出了城门,拍马东行。
按照地形图上面的坐标,通天古路的入口应该是在泗水附近,不过具体的他也无法辨认,毕竟事过千,山川变迁,有些东西的准确性没那么高了。
泗水就在南直隶境内。
宗政令剑的武功已经达到了一种出神入化的巅峰境界,不可能再高了,目前的突破口就在生命上。而要想打破已有的生命限制,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通天古路上。
按照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打破了常人的生命限制,有二百多年的寿命,但却并没有打破人的生命极限。
只要打破了人的生命限制,体内的生命本源就能够生生不息,也就是永生。
一路上马不停蹄,翻山越岭,到了正午的时候,进入陕西境内,而马匹也奔波劳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四肢发软,已经跑不动了。
宗政令剑也知道寻找通天古路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而此时恰逢城池,正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顺道祭拜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他牵着马匹进了城,虽然这座城池不是很大,但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一片,两边都是小贩的叫卖声,比故原城要热闹不少。
他到最近的一家酒楼门前停下,立马就有人过来将马牵走,而他径自入了酒楼。
酒楼里有三十来个客人,看衣着打扮,都是些平常布衣,虽然有一两个带点功夫的,但却稀松平常,并不入流。
见此处并无江湖人士,宗政令剑找了一个空缺无人的位置坐下,龟蛇剑随手搁在了桌上。
店小二跑过来,道:“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来几个炒菜,一盘熟牛肉,一壶酒。”宗政令剑将一锭银子放到桌上,道:“多余出来的不用找了。还有,我的马匹要好生伺候着,莫要怠慢。”
店小二接过银子咬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眉开眼笑道:“好嘞,您稍等。”
五两白银扣除酒菜与马匹饲料所用,还能剩三两左右,足够普通人三口之家两三月的花销,这些都入了小二的私囊,着实不错了。
宗政令剑出手如此大方,令店小二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地前去给准备酒菜了。
酒楼里热闹非凡,每个食客都在大声喧哗着,谈论着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一些大事。
“嗨,你们都听说了吗,那天下第一高手龙蛇神君重出江湖了。”有个人神秘兮兮地道。
他这一说,酒楼里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龙蛇神君的名号在江湖上那是响当当的,上至古稀老人,下到垂髫小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下间鲜有人对他的事不感兴趣。
宗政令剑听见有人谈起他的名号,默不作声,只是继续往下听。
见众人好奇地看向了自己,那人得意洋洋地道:“这龙蛇神君啊,那可是江湖里的一片天,天下间人人莫不敬畏。就说一个月前,他重出江湖没几天,就盗走了武当派的镇门之宝,在江湖上引起一片轩然大波啊!”
那人话音刚落,旁边有人说道:“他一个月前重出江湖,盗走武当派镇门之宝的事已经传遍了天下,谁人不晓此事,还用你说?”
那人笑笑,伸长了脖子看了众人一眼,“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知道那龙蛇神君为何盗取武当镇门之宝?”
众人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这里面还有些弯弯绕绕,立刻道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大家伙儿都听着呢,赶紧说啊!”
“你们大可猜上一猜。”那人又故意吊起了众人的胃口。
“猜个屁啊!那龙蛇神君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人物,做事全凭心性,我们怎么知道他为什么盗取武当镇门之宝!”
“你他妈快点说,再不说我捶你!”
见他故意卖关子,众人都不耐烦地吵了起来。
“嘿嘿嘿,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那人饮了一杯酒道:“你们有谁知道那武当的镇门之宝是什么?”
“这个还真不知道。”众人闻言摇了摇头。
“那武当的镇门之宝啊,可是一把旷古绝今的宝剑,削铁如泥,切金断玉根本不在话下。依我之见,龙蛇神君盗取宝剑,八成是为了一统江湖,要做武林盟主。”那人牛饮一杯,信口开河,大肆鼓吹一番。
“真的假的?”这话一说完,四周发出一片惊呼。
坐在酒楼一角的宗政令剑微微一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有称霸江湖的野心,这人也太能瞎扯了。
这些市井小民对于江湖上的事大多是道听途说而来的,一传十而十传百的散布出去,就脱离了原来的面貌,根本不足为信。
那人见众人惊呼,不免沾沾自喜,再加上他酒量一般,几杯下肚已经是酒精上脑了,呈醉意朦胧之态,微眯着双眼一脸神往地道:“那龙蛇神君盗走宝剑之后,武当派硬是不敢前去追讨回来,由此可见,他老人家是多么的厉害,连武当派对他也是畏惧得很。”
那人眼里流露出尊崇的目光。
宗政令剑听他越说越离谱,都快有些坐不住了。
武当派乃是天下第一大派,其中不乏武林高手,其掌门邋遢真人张三丰与宗政令剑实力相差无几。之所以不来讨回龟蛇剑,并不是说怕了他,而是要想个万全之策,尽量减免人员伤亡,以最合适的方法追回龟蛇剑。
“这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武当张真人宅心仁厚,不想因为一把冰冷的剑器而搞得兵戎相见。”
有人闻言,立刻出言反驳,如一盆冷水浇了下去,倒是更支持武当张真人。
武当、少林,各执天下之牛耳,乃是名门正派,做事严谨,不似宗政令剑那样,做事全凭个人喜好。
宗政令剑一听这话,虽然心中并不舒服,但也不得不承认插话的那人说得八九不离十。
“放屁!”那人借着酒劲儿上,一拍桌子道:“宗政大侠乃是天下第一高手,无拘无束,不为道义的假皮囊所桎梏,我若是能跟他老人家学个一招半式的,怕是也能成为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快意恩仇,饮马江湖,仗剑天涯!”
他这话一出,食客们爆发出哄堂大笑,一个个指着他道:“老朱,就你还想跟龙蛇神君学两招?还快意恩仇、饮马江湖、仗剑天涯,嘿嘿,怕是会被人当成磨刀石,你还是干好你杀猪的老本行就行了,一天有事没事的打听江湖上的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众人一个个对那人嘲讽起来。
就在众食客谈笑正欢间,几个身高马大的壮汉闯进了酒楼,恶狠狠地扫视了一眼,整个酒楼里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宗政令剑抬头看了一眼,这几个人个个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处处流露出一股流氓气,无疑是当地的市井泼皮,地痞无赖之流。
他们虽然看起来块头结实,但双目浑浊无神,走起路来脚步虚浮,明显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纸糊的老虎而已。
痞子们往几个食客旁走去,到跟前猛一拍桌子,大骂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你家爷爷来了竟然还不赶快滚蛋?”
原本坐在桌子前的几名食客吓的飞也似的逃出了酒楼。
“小二,快他妈上菜,饿死大爷了!”那几个恶霸往凳子上一桌,满嘴喷粪,污言秽语地叫嚷起来。
“哎,来了来了!”那店小二一听,刚忙将酒菜端了过去。
宗政令剑见状皱眉,那店小二端的菜明显是他先前点的,这眼看着刚刚出锅,就先被这几个地痞无赖给要走了。
“几位爷,酒菜来了!”店小二满脸堆笑,将酒菜放一一上桌。
宗政令剑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怒从心头起,一股杀意涌上心头。
这店小二忒不会办事,收了他的银子,居然先将酒菜端给了这帮子人。
堂堂龙蛇神君竟然不如几个乡里恶霸,这传出定然会让武林同道耻笑,他以后还如何立足于武林?
“你这小子倒是挺机灵!”一名恶霸高声说道。
店小二皮笑肉不笑地道:“哪里哪里。”
宗政令剑突然暴喝一声,“小二,我要的酒菜呢?!”
店小二被他这雷霆暴响的一声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跑了过来赔笑着,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客官,听您口音不是本地人,实不相瞒,这几人是我们这里的几个恶霸,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没人敢惹他们。我只是个伙计,还要挣钱养活家人,得罪不起啊,您也是个外乡人,就请忍忍,您的菜我马上给您准备,多余的银子我给您退回去还不成吗?”
“不必了。”宗政令剑摆了摆手,明白店小二的苦衷,最终压下了心中的那一丝杀意。
江湖中人做事不喜欢太过于惊世骇俗,一般情况下不会在闹市中动手杀人,他也是如此。
“那您稍等,我去给您重新准备。”店小二满脸歉意地走开了。
“嘿嘿,这小子有意思。”一个无赖见他刚才发火,恶笑着走了过来,“小子,你有意见啊!”
宗政令剑面色一冷,声音似十二月冰霜般寒冷,道:“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我叫我小子。”
“呦呵!”那无赖故作惊讶,道:“你这么能耐啊?”
宗政令剑默不作声。
“还带剑啊!是江湖中人吗你?”无赖看到桌子上的龟蛇剑,一把抓住了剑鞘。
“滚!”
宗政令剑突然抬头,双目间迸射出凛冽的寒光,一耳光打在无赖脸上。
那无赖惨叫一声,几颗黄牙夹杂着鲜血喷溅出去的同时,身子也像个皮球一样飘然倒飞出去,跌在酒楼门外不省人事。
“好家伙,是个练家子!”
其他几个无赖本来是打算看好戏的,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厉害,一巴掌就把一个哥们儿扇飞出去。
“妈的,敢打我兄弟,找死!”一个无赖起身,提起一条凳子就扔了过来。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无赖也都站起来,一个个嘴里叫骂声不断,噼里啪啦地往过扔凳子。
酒楼里许多客人见势不妙,生怕误伤到他们自己,在第一时间就跑了出去。还有几个胆大的坐在原地看好戏。
宗政令剑见状,挥手之间,一道狂涛也似的凌厉掌风排击出去。
酒楼中惊呼连连,几张板凳立刻被击成一堆碎木。
那些个无赖平日里虽然欺男霸女,但毕竟只是些市井之徒,又哪里见过如此阵势?在看到宗政令剑挥手之间,几张板凳化为木屑,就已经知道踢到铁板上了,浑身抖如筛糠,不知所措。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些人在此地骄横惯了,遇人从来不客气,现在惹到了这样的高手,内心早已是叫苦不迭,不过此时已经追悔莫及了。
酒楼之中,所有人脸上布满诧异之色,纷纷将惊奇得目光投向了宗政令剑。
“敢对我不敬,找死!”
宗政令剑脸色倏沉,左手将筷笼猝扬,数十根竹筷如破空利箭,咻咻有声的飞射而出,直奔他们几人而出。
就在众人以为那几个无赖将要丧命之际,异变突起。
倏然间,楼上飞下一支金钗,曲折百转之间将那些竹筷一一击断,随后插在了饭桌上。
看到那插在饭桌上的几支金钗,宗政令剑瞳孔一缩。
那几个地痞无赖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早,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一股骚味布满了酒楼。
“还不快带上你们的同伴儿滚!”一声娇叱从楼上传来,几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出了酒楼。
酒楼里的众人惊出一身冷汗,看着宗政令剑不敢说话。
“你来了。”他语气平淡地道。
“咯咯咯!”楼上传出阵阵如银铃似的悦耳娇笑,随后一个动人的声音响起,道:“堂堂天下第一高手,龙蛇神君宗政令剑,竟然跟几个地痞流氓较劲,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徒增笑柄?”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个粉衣女子从楼上翩翩落下,好似那天上仙女,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不知令多少男人神魂颠倒,呼吸急促。
跟这粉衣女子相比,那狐媚妖女的姿色根本不值一提。
“龙蛇神君!”
难得有人在如此动人的尤物旁边还能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大喊起来,让不少人清醒过来。
“他就是龙蛇神君!”
“天下间没人敢冒充他的!”
“快跑!”
众人在一片惊呼声中,一股脑地涌出房门,就连那先前对宗政令剑极力鼓吹的朱姓屠夫也跑了。
粉衣美女一指那夺门而出的朱姓屠夫,蹙眉问道:“我先前在楼上房间里听他对你推崇之至,为何此时也吓得跑了?”
“叶公好龙而已。”宗政令剑微微一笑,“坐吧,阿雪。”
江雪展颜一笑,随意坐下。
这看似一个无意的动作,却流露出了无限的风情万种。
“你刚一出现就坏我好事。”宗政令剑笑道。
江雪振振有词地道:“好事?你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说真的,我不喜欢你杀人的样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宗政令剑挑眉,岔开了话题。
江雪白了他一眼,道:“我若是不出现在这里,岂不是又有几条人命葬送在你手里?”
“你见过了让銮了?”宗政令剑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眼神里却透出肯定的光芒。
“嗯。”江雪点了点头,道:“就在一个月前,我去龙兴寺问过他,他告诉我,你要帮他做完最后一件事交换地图,于是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在十天前到这里住下,等待你的到来。”
江雪双目直视宗政令剑,毫不掩饰眸那子里的爱慕色彩。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到这里来?”宗政令剑绕有兴趣地问道。
“傻瓜。”江雪伸出白皙的手指在他眉心点了一下,“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得到了地图之后一定会去寻找你所谓的永生道路,一定会向东而去,为了节省体力,你肯定会骑马,但马也要休息,所以你一定在陕西境内停下。”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座城的这家酒楼驻足?”
“笨!这里可是从北方进入陕西境内的第一座城池,这家酒楼也是进城后遇到的第一家酒楼,以你那就近原则的行事风格,一定会住在这里的。”江雪得意洋洋地说道:“本姑娘冰雪聪明吧?”
“让銮告诉你地图上的字迹了。”宗政令剑肯定地道:“只有看过地图的人才知道我接下来是会向东而行,这个世界上看过地图的就只有两个人,那就是让銮和我了。”
“怎么,听你这口气,似乎是很不欢迎我啊!”江雪不满意的嘟起了嘴巴,流露出一种别致的美,就连宗政令剑这样心性坚定的人也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江雪心中一喜,道:“好看吗?”
宗政令剑闻言立刻清醒过来,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江雪将眉头一皱,不满地道:“你还好意思问啊,四年前你一声不响地消失了,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宗政令剑丝毫不以为然,漫不经心道:“着急?你认为这天下间有几人能够伤害到我?”
“好吧,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这些年去了哪里吧。”江雪无奈地摇头。
她深知宗政令剑性格高傲,说再多也是白搭。
宗政令剑没有回答江雪的问题,而是对后堂喊了一声,“我点的酒菜为何还不上?”
他这一声将那店小二又吓得一个激灵,赶忙端着酒菜过来,战战兢兢地将酒菜放到了桌上。
那店小二吓得汗流浃背,吞吞吐吐地道:“宗政大侠饶命,小人不是故意的。”
江雪见状,怕宗政令剑突下杀手,立刻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店小二一溜烟跑进了后堂。
宗政令剑见状轻笑道:“我不会对下人下杀手。”
“谁知道你会不会发什么神经?”饭桌上的筷笼刚才已经被宗政令剑甩飞了,江雪又到别桌上的筷笼中取出两双筷子,风情万种地斜视了他一眼。
宗政令剑夹了一片熟牛肉,边吃边说道:“四年前,自从淝河之战后,我就去调查有关通天古路的资料了,我本以为还有其他的方法,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获,所以又回来找让銮,为他盗取了《皇觉书》,让他把地图给我。”
江雪有些不解地道:“有件事我至今不明白,八年前你答应帮他做三件事,第二件事是杀朱棣,不过你没办成,第三件是盗取《皇觉书》,那第一件事到底是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宗政令剑给她斟了一杯酒,随后又给自己倒上,一饮而尽。
“那你刺杀朱棣为什么没有成功?”江雪有些不死心。
宗政令剑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废话为什么会这么多?”
她该知道的,他不会有所隐瞒,她不该知道,他也不会告诉她。
然而他越是这样,江雪就越好奇,一直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
就在江雪唠唠叨叨说个没完的时候,一个身形佝偻,老态龙钟的老人走进了酒楼。
这老人看上去年过古稀,须发皆白,走路的时候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能跌倒下去,然而他的双眼中却跳动如火烛般的矍铄的光芒。
看到这老人出现,宗政令剑眼睛一亮,这老人虽然看似风烛残年,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武林高手,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他精气内敛够的朴素一面。
宗政令剑起身招呼道:“前辈,过来一坐!”
江雪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见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一个老头而已,有我好看吗?”
宗政令剑并不理她,请老人过来坐下,又为他斟酒。
老人也不客气,坐下来饮了一杯酒,微笑道:“你这娃娃倒很不错,年纪轻轻就已经到了如此境界,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前辈谬赞了。”宗政令剑笑道:“与前辈相比,晚辈不值一提。”
他这话一出来,连江雪都为之侧目。
宗政令剑在江湖上的名声,那可是当当的响,没人敢对他不敬,然而这个老人却是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竟然叫他“娃娃”,而他不但没有发怒,反而礼敬又加,就像学生见了老师一般无二。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恐怕江湖立马都会炸开锅!
“你这后生倒是不错,不过做事太过偏激,不知变通。”老人又饮下一杯酒,指着自己的嘴巴道:“你看看我的牙,有什么发现没有?”
江雪见这老人来了之后,宗政令剑就没理会过她,不由得心生不满,接过老人的话道:“全是假牙!”
“没错,我的牙齿很久以前就掉光了。”老人并不见怪,笑道:“这女娃儿好生水灵,生得冰雪聪明,你再看看我这舌头,它还在没?”
“你又不是哑巴,舌头当然在。”江雪不吃他这一套。
宗政令剑皱眉,冷喝一声,“阿雪,不得无礼,”江雪果然沉默下来。
老人也不发怒,继续说道:“我的牙齿之所以没了,是因为它太刚硬了,舌头还在,是因为它很柔软。”
“晚辈受教。”宗政令剑对他作揖道:“不知前辈要往哪里去?”
“东南方向,彭城泗水。”
“前辈也是为了一窥天人门径?”宗政令剑再次发问。
老人微微一笑,“正是。”随后起身。
老人一步步挪出门外,宗政令剑连忙喊话,“敢问前辈是尊姓大名?”
“自古华山不纳粮,皇帝老子管不住!”
清晰的声音传入酒楼,老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原来是他。”宗政令剑紧盯着老人最后消失的位置,喃喃地道。
“喂!”江雪面露不快道:“一个老头而已,有本姑娘好看吗?让你注视这么久!”
宗政令剑知道她这是无理取闹,也不和她争辩,继续坐下来饮酒吃菜。
江雪嚷嚷了一会儿,见宗政令剑并不和她多说,道:“从来没有见你对谁这么客气过,能不能告诉我,那老头是谁啊?”
她两眼放光,一脸好奇地看着宗政令剑。
宗政令剑放下了筷箸,面色凝重道:“当今天下第一武道高手。”
“尽瞎扯!”江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不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吗?”
宗政令剑莞尔一笑道:“这天下间,我顶多排第三。”
“第三?”江雪一愣,她可从来没有想过宗政令剑对他自己的评价竟然这么低。
宗政令剑道:“武功有三重境界,即明劲、暗劲、化劲,武功练到化劲的时候,就可以称得上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了,这样的人物,天下间不过五六百人。”
“这个我知道,我现在就是化劲,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江雪喜滋滋地道。
宗政令剑又道:“然而化劲之上还有三重境界,分别是上善治水、见素抱朴、天人合一,刚才那位就是见素抱朴的高手。”
江雪头一次听说化劲之上还有其他境界,不免有些惊讶,刨根问底,“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上善治水。”
江雪瞪大了眼睛,“这么弱啊?!”
“弱?”宗政令剑为她的无知而发笑,“这天下间,上善治水境界的高手不过两三人个而已,至于见素抱朴,我这么多年就见过一人,就是刚才那位前辈。”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告诉我那老头是谁。”江雪撇了撇嘴。
宗政令剑神色淡然道:“希夷老人,陈抟。”
“陈抟?!”江雪如遭雷殛,震惊无比,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江雪如此反应早在宗政令剑的意料之内,他索性不再说话。
陈抟乃是宋朝丹道宗师,据说当年和宋太祖赵匡胤下象棋,三局后赢走了华山,从那以后,便有了“自古华山不纳粮,皇帝老子管不住”的说法。
过了半晌,江雪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道:“陈抟,他不应该已经死了吗?好像是死在了张超室。”
宗政令剑摇了摇头,“他没死,只不过大部分时间在睡觉而已。”
“可他要是活到现在,都已经四百多岁,快五百岁了啊!”江雪依旧不敢相信,“难道见素抱朴境界能够有这么绵长的生命力?”
江雪现在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似乎都要崩溃了,宗政令剑所说的她以前都没听过,彻底颠覆了她的观念。
人竟然能活四百多岁,这还算是人吗?
“见素抱朴的境界大概能活三百岁左右,不过陈抟这人乃是道家内丹术大成者,又精通于睡功,就像冷血动物冬眠一样,降低体能消耗,生命自然就能悠久些。说白了,他虽然活了四百多岁,但一生中有一百多年用来睡觉了,实际生活不过两百余年。”
宗政令剑一语道破了陈抟长生的秘诀。
“那也很厉害了。”江雪一脸羡慕,随后又道:“你现在能够有多少寿命?”
“二百年左右,如果我也学睡功,能活三百来年,不过那样活着没意思。”宗政令剑撇了撇嘴,对于这种活命的方法,他不屑一顾。
他之所以对于陈抟礼敬有加,是对他高超实力的钦佩,与他悠久的生命毫无半点关系。
“对了,你刚才只说见素抱朴和上善治水,为什么不说天人合一?”
“这个境界,古往今来只有两个人达到过,那便是老庄。”
“老庄?”江雪一愣,她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宗政令剑饮了杯酒,缓缓道:“道家鼻祖老子李耳与其弟子庄周,合称老庄。”
“那当今天下,化劲之上的有几人?”江雪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宗政令剑不厌其烦地道:“四人,陈抟当为天下第一人;武当邋遢真人张三丰实力比我略强,当排第二,而我则和另外一人不分上下,并列第三。”
“那天下人为何会认为你是第一高手?”江雪越来越觉得有趣了。
“陈抟乃是四百多年前的人物了,不问世事,一生中大部分时间是在华山度过的,世俗中人都以为他死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了。至于武当张真人,虽然实力强横,但为人低调,不追逐名利,自然也就没人晓得他的真实实力,只有我经常在江湖上走动,因实力强出化劲高手,所以大家都把我当天下第一高手了。”
宗政令剑为她一一解惑。
“那你盗取了武当龟蛇剑,张真人为什么不来讨回去?还有,你刚才说有人与你并列第三,那人是谁?”江雪又一次发问。
宗政令剑道:“张真人不想因为一把剑而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他想用最柔和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至于和我并列的另外一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随后只见他嘴唇微动,不闻其声。
他所用的正是唇语,乃是一种秘密交流的方法,根据嘴唇动弹而辨别对方所说话的内容。
“竟然是他!”江雪脸色一变,前所未有的难看。
相对于前面的话而言,宗政令剑这一次所说的才是一枚重磅炸弹,彻底在她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宗政令剑道:“这也没什么,这样的话情况历史上不是没有。”
江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激荡不已的内心,道:“这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宗政令剑微微一笑,“想那西楚霸王项羽,不也是膂力过人么?”
“这不一样。”江雪放下了手中筷子。
蓦地——
阵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起,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开了一条通道,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武林人士策马而来。
那些人在酒楼门口下马,抽出腰间佩刀冲进了酒楼,一股腾腾杀气在空中弥漫着,向宗政令剑和江雪笼罩过去。
人群之中走出五个魁梧刀客,气势霸道凛冽,针对宗政令剑狂飙起来。
“宗政令剑,这一次,我要让你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