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阳殿,桐安部落首领图安的居所。四周守卫森严,密不透风。这里的每一个内卫,都是从部落最勇猛的卫队----红幡赤翼中千里挑一精选出来的,若是放在外面,都是能够独挡一面的悍将,三年前飞天大盗陆离欲从灌阳殿盗走图安酋长的宝刀—五虎断魂刀,却是无功而返,且险些丧命于此。若说这陆离的身手,已是桐安部落顶尖一流,放眼这大陆也是能够排到前十,且隐匿偷盗之能冠绝人伦,堪称偷天换日无所不能。如此大能之人却在这小小的部落内院中失手,可见这些内卫的身手不可小觑。
正此时,灌阳殿听海阁中,一位年仅八岁的小女孩,却是一脸的愁苦,泪雨连连。在其身后,两名红甲内卫背手而立,神色漠然。他们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女娃对酋长有什么作用,且每日好生伺候,但是,冒着部落开战的隐忧千里奔袭,掠来日落之城城主云镜勋的女儿,这让他们这些内卫感到异常恐惧。不说日落之城兵多将广,单说云镜勋,这些内卫可没有信心能把他阻拦住。那可是这片大陆排名第五的绝顶高手。但愿那云镜勋不会那么早发觉是我们劫走了她的女儿吧。这二人不禁在心里祈祷道。
云溪望着远处的海面,泪眼朦胧,自己被劫掠到这里已经有十天了吧?也没有谁来为难过自己,每日里都有人送来上好的参汤以及各种鲜果,并且要看着自己喝下去,也不知道那汤中是否有毒,哎……就是有毒我又能怎样呢,若是爹爹在就好了。爹爹和娘亲应该很担心我吧,或许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了,哥哥是不是更着急呢?想起哥哥对自己的宠溺,云溪心里不由一阵欢喜,随即想到自己却是被人掳掠在此,那一阵欢喜瞬间黯淡下来,心里便涌起阵阵酸楚和委屈。
云溪被人抓到这里后,一名金发老者每隔三日便用细针取些许她的血液,而每日给她准备了秘制的食补汤药及水果,让她不至于太过虚弱,乃至丧了命。当然,这些她是不知道的,那老者每次取她血液时,都会事先给她下些安眠的药物。云溪在沉沉睡梦中失了鲜血却是浑然不觉。按照那老者的估算,明日再取一次云溪的鲜血,图澜少主的命就能保住了。
天罡门内,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广场四周,都是带甲的天罡门弟子,紧紧的注视着场内众人的举动,此间正是天罡门三年一会的“龙门试”,丘门主与鹏煊坐于正对广场的一座庭楼上品茗交谈,周暮阳和袁牧歌则趴在横栏边昏昏欲睡,若不是下面那些来观看“龙门试”的众人吵嚷得厉害,或许两人已经睡着了。
天罡门的“龙门试”,虽说对于天罡门十分重要,但并不是什么机密,每一届的“龙门试”俨然成了龙城的一大盛会。引得各路人马纷纷前来围观,其中自然少不了各家门派的代表,而这些人自然有专人去照顾,丘门主是从不理会这种喧哗的。
袁牧歌柔柔眼睛,感到饥肠辘辘,对周暮阳嘟囔道:“我有点饿了,你饿不饿?”
周暮阳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又看了看广场,道:“都搞了半天了,怎么还没结束啊?我们去找点吃的吧,我都快饿死了。”说完向丘门主和鹏煊偷眼看去,发现他们正在低声交谈,并没有留意自己。
袁牧歌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向旁边猫溜而去。
“在座的诸位都知道我们天罡门的规矩,龙门试三年一会!只对12岁以下的少年进行测试,各个测试项目基础成绩以三品起步,过三品的项目加报品级,有一个项目没有达到三品的则不通报测试结果,也就意味着没有达到天罡门的入门要求。本届龙门试的结果就在我的手中,下面念到成绩的人员,请站到龙门下·······”
“素新雨,武识二阶,神识一阶,意念二阶。”
“龟五更,武识二阶,神识一阶,意念一阶。”
“曹镇川,武识三阶,神识一阶,意念一阶。”
········
鉴定员开始念的成绩跟往届的差不多,并没有出现什么天才人物,周围的人群不禁有些失望,但依然细听着鉴定员的声音,唯恐把哪个天才的成绩给漏掉了。
“鲁稻城,武识三阶,神识二阶,意念三阶,幻念----幻念四品五阶!”
听得鉴定员的大声宣布,周围马上响起阵阵难以置信的惊叹之声。
“四品五阶的幻念!”
“很多年没有出现幻念人才了,幻月门的水远大师也该到龙城了吧,这样的天才天罡门是没办法教的--”一名白须老者与旁坐微微笑谈着。
“宁老,幻月门的弟子也少有这样的天赋吧,真是专为魔法系而生的小子呀!”
“水远大师座下大弟子伍思凯,据说三年前的幻念也才五品七阶,这小子如此年少就已经四品五阶,估计在幻月门也是翘楚了。只是这幻念突出者,一旦修炼出了岔子,轻则痴疯癫狂,重则····重则就是魔鬼了,死了阎王都不敢收的主啊!”
“真有这么可怕?那幻月门怎么还·····”
“怎么还修炼?是吧?幻念是一种介于神识与意念之间的东西,修得大乘者与神识不相上下,且幻念修习高手常在无知无觉中,幻化万千,本体能在千里之外杀敌于无形。同等级别的对手也只有修习神识的人能与其相抗衡了。”老者侧头细语,双眼却显得有些犹豫,像是想起了早年的往事。
大家正在讨论鲁稻城的天才幻念时,鉴定员又爆出一个神识的天才来。
“青木,武识三阶,神识四品七阶,意念三阶,幻念三品三阶。”
“搞错了吧,这般年纪怎么可能有神识超过三品的,那岂不是过两年就可以通神了!”人群中喧哗着大声的质疑!
“宁老,这个怕不是一般人了!神识四品,幻念三品,其授业恩师估计要在丘门主之上了!”
“冷老弟,此子你当认得才是。青圭老怪老来得子,便是台下那小子了!除了天赋凌然之外,那个老怪也费了不少心血培养他啊,只是不明白这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宁老一席话,冷无风恍然大悟地长叹一声,便仔细打量着台下的青木,忽的喃喃道:“果然有七分相像!难怪了!”
鉴定员继续往下念着通过龙门试的人员名单,这届通过龙门试的少年仅有十六人,但除了刚才四品五阶幻念的鲁稻城和四品七阶神识的青木外,再没出现什么特别出众的人物。其成绩都是仅仅够格通过龙门试,但是这些能够通过的人已经是天赋优于常人的了,只是相比鲁稻城和青木二人不及而已。对于龙城的人们来说,有此二人,已经足够他们议论好一段时间了。
待到接近正午,来观看龙门试的人们才陆续离去,鹏煊和丘门主待得众人离去才退下楼来,进入正厅。
刚走几步,鹏煊不禁蹙眉说道:“咱们好像把那两个小子给忘了!还没让他们去走一遭你那个龙门试呢!”
丘门主呵呵一笑,抬步边走边说:“那两个小子正在伙房睡觉呢,这个事我已经叫罗城去办了,过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他们的成绩了,不过我可丑话说前头,要是这两小子没有通过龙门试,可不能送他们进百草岭修习!”
鹏煊点头不语。他也深知“百草岭”是天罡门甄选优秀人才的神秘之地。其间凶险异常,就是不明就里本领高强的修行者闯入,也是百死难回。
“门主,日落之城有客人求见!”丘门主正与鹏煊笑谈间,有弟子来报。
浮凉长老,冠玉长老,五原以及那位神秘的少主,四人一行早就到了天罡门,观望了龙门试才前来拜会门主。
此四人,商人打扮,而行走间却是龙行虎步,神态各异,已到正厅门前。一眼观之,丘门主心知来者身份定然不低,这三人的修为若是放在龙城,也是一流水平,而瘦身老者身旁的蓝衣少年,眉宇间流淌着的高傲足以显示其高贵门庭的出身,以丘门主的眼力竟窥视不出其修为深浅。心里顿然忐忑起来。
浮凉长老抬眼望去,正厅之中二人端坐。两旁空无弟子。左首边是一位银发老者,双目微闭,正闻着杯中的茶香,全然不在会意他们的到来,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态。与一般的市井老伯无二,看不出其修为深浅。右首边是一位魁梧壮硕的老者,剑眉星目,宽额阔嘴,长耳高鼻,身着上等流云服,脚踏奔雷靴。英姿勃发,霸气外露!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其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好威武的样貌!”浮凉长老不由在心中感叹!
丘门主直身拱手说道:“乡人丘震川,不知日落之城贵客远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丘门主声若洪钟,意在提醒鹏煊,切莫怠慢了来客。鹏煊对于浮凉等人的底细早就一清二楚,就算是云镜勋站在眼前,他也不屑一顾,碍于老友的面子,也直身拱手照面,但并未言语。
“岂敢岂敢,丘门主自称乡人,那我们岂不是林间野人咯!”浮凉长老含笑客套。
“在下日落之城达盛商会浮凉与老友冠玉初到宝地从商,冒昧打扰,得门主待见,深感荣幸,略备薄礼,万望不弃。”浮凉长老故意隐去真实身份。
客套一番之后,丘门主命人收了礼物,一一与众人相见,分宾主落座。鹏煊仍然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悠然品茶。
“诸位远来,怕是不仅仅为了到龙城买几包茶叶的吧?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还请示下。”丘门主平静的说道。
“丘门主快人快语,我等此来龙城确有要事,只是·····可否借一步说话”浮凉长老看了下鹏煊,显得略有犹豫。
丘门主会意,大笑道:“浮凉先生有话尽管敞亮了说,不必多虑!这位是在下的老友鹏煊先生。”
听到“鹏煊”二字,浮凉长老与冠玉长老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内心汹涌难息。鹏煊可是与他们师祖千山老怪汤闫齐名的人物,数十年前便已威名赫赫,整片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今师祖早已仙逝,鹏煊也数十年未闻消息,都以为他不是得道归天就是隐匿山林海岛了,如今却在此相遇,对于浮凉和冠玉而言这是难以掩饰的惶恐。
鹏煊在此,云溪也是被掳掠到此,如果这之间有所关联,就算是云城主出马再加上“月华门”也不一定能顺利救走云溪。心想至此,浮凉长老和冠玉长老顿感悲凉,但如若鹏煊与云溪被掳掠之事并无瓜葛,或许还能念在老祖的面上施与援手,转念及此,二人复又欣喜起来。
面如平风过,心有龙虎争!浮凉与冠玉双双跪向鹏煊。
浮凉泣道:“无知后辈有眼不识鹏煊前辈,不及见礼,万望前辈恕罪!”
冠玉亦道:“晚辈年幼时曾有幸得师祖指点一二,常听师祖提及鹏前辈英豪事迹与磊落胸襟,深感五内,今日得见前辈尊荣,乃晚辈三生之幸!”
见这二人说话间脸色数变,跪伏于地,还提及什么祖师,丘门主非常意外,一时默然,竟不知如何说辞。
想不到自己隐姓埋名这么多年,那千山老怪的徒子徒孙仍然记得自己的名声,鹏煊心里倒是略感安慰。想来那老怪死的太快了,也不知道他当年捣鼓的那个月华门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这帮兔崽子今天跑来这里所为何事?
鹏煊双眉微蹙,缓放茶杯,沉声道:“目前的月华门是何人做主?”
浮凉不知鹏煊心中所想,不敢抬头,紧忙应声道:“回前辈,是吕淸炜师伯。”
鹏煊抬手说道:“你两就别跪着了,这里是丘门主的府第,你我皆是来客,就坐下说话吧。”
丘门主已经心里明了,这些人竟然是日落之城第一门第月华门的人,怪不得听这二人的名字这么耳熟。
“原来是月华门的守月堂堂主浮凉长老和净月堂堂主冠玉长老,不知二位远来所为何事?”丘门主大声问道。
浮凉与冠玉依言站起,落座时,四眼对望,双双释然。
浮凉拱手缓缓道:“不瞒鹏前辈和丘门主,我等此次前来龙城,只为解救云城主之幼女云溪郡主,我等一路打探,甚至请玉面修罗荆无一出手才得知郡主已被某个神秘人物掳掠至龙城。天罡门是龙城第一门第,所以我等特来向丘门主请教,如能得到门主相助,月华门和云城主定深铭大恩,来日厚报!”
今日有鹏煊在场,少主要见那两个少年之事怕是只能日后再做打算了。
冠玉也是忧心忡忡:但愿天罡门与云溪郡主之事没有瓜葛。
“竟有此事!”丘门主更感意外了,接着道:“八年前云城主喜得千金,坊间传闻,郡主出生时天有异像,七彩荷花云盘旋上空,久久不肯离去,后得荷花郡主之誉,不知先生当时可曾见到?”
浮凉面现喜色,道:“丘门主所言非虚,郡主出生时确有祥云盘旋久久不去,有术士曾言,郡主乃荷花仙子降世。”
“那云溪郡主怎会被人掳掠?在龙城还没听说谁有本事敢跟云城主作对的!难道····”丘门主本想往下说,但一想到这里面的关系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你们有什么线索?说来听听!”鹏煊似是以为浮凉怀疑是天罡门干的这事,略有不悦。
“回前辈,恕晚辈斗胆,据我月华门的弟子回报,云溪郡主被藏在龙城内宫之中,与荆无一传来的消息一致。我日落之城和月华门都未曾与贵部落的图安酋长有过丝毫间隙,却不知为何为难我家郡主。若不是酋长所为,郡主又怎会被囚禁在内宫之中,难道有人歹毒陷害不成?”
听得浮凉这么一说,鹏煊的眉头更是一紧,顺手拿起茶杯,突然想起青圭老怪曾说过:图安之子图澜命带环狼煞,以荷花鲜液可救之,然,环狼去则荷花散!两人终不可同存。而精熟救治图澜之法的人,必是金发碧眼的伏龙岛羽鸦一族!如救治不成,这二人将就此烟消云散。而不管其结果如何,双方都必有一战!
这个事方才在观看龙门试时刚跟丘门主闲谈过,难道又让那个老怪给蒙对了?荷花鲜液是什么?新鲜的血液?想到此,鹏煊心中便是阵阵厌恶,他侧过脸疑惑的望向丘门主。
丘门主也正有此想,直身说道:“虽说我天罡门与部落那些达官贵人没有什么来往,在下也不知道那位神秘人物与云城主有什么过节,但诸位要是在龙城大闹起来,为避免伤及无辜,天罡门也不能坐视不理,浮凉长老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浮凉站起身刚要说话,罗城领着周暮阳和袁牧歌回来了。这二人直冲进大厅,拿起茶壶就猛灌。
袁牧歌抢过茶壶灌了一口,大声喊道:“什么情况啊?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