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纵横连绵交错复杂的蛮荒大山里响起了阵阵不知名荒兽的怪异嚎叫,吓的许多低阶荒兽躲进了自己的洞穴。
在一处不知名的幽幽山谷里,一只巨大的龙头凤身蛇尾模样的荒兽,龇牙咧嘴的在里面肆虐,它似刀般的双眼散发寒芒,时不时的头往谷中一低,转眼嘴上便叼着一个挣扎着的荒人。
“快!快!跟上!快点!不要去管别的族人,不要管!抓紧!”
在一个山谷的出口,一名穿着皮衣,身材瘦高的男子挥着手,示意后面高矮不一的人抓紧跟上离开山谷的队伍,不要被那只上古荒兽吞进腹中。
上古荒兽似有神智,大嘴露出莫名的笑,但见它双眼再闪,龙头往谷中一探,起身又是咬起一个青年,青年被獠牙刺中皮衣,惊慌失措,面目狰狞的大声呼喊。
“不…嗬…嗬…不…不要啊…不要吃我啊…啊……”
逃跑中的许多人看到青年被叼起的全部过程,如今又听到青年歇斯底里的挣扎呼喊,再看到荒兽锐利的双眼,无不是停下逃跑的脚步,浑身颤抖的抬头盯着荒兽口里的青年。
“吼…咔嚓…咕噜…”
所有人看着荒兽发出巨大的吼声,然后咬碎口中青年,吞下腹中,全部都愕然在了原地,冷汗直冒。
那上古荒兽似乎很喜欢看这些弱小的蝼蚁恐惧的模样,并没有再作下一个动作,而是摇晃着蛇尾,吐着浊气的看着这些恐惧中的荒人。
“啊……!”
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女抱着头大呼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们这些荒兽…!为什么!为什么啊…!啊……!”
中年妇女满脸泪水,双目通红似要滴血,然后只见她猛的纵身一跃,大吼着朝上古荒兽的龙头一脚踢去。
所有人都被这凄厉的声音叫回神来,但由于恐惧,却是都没有去帮忙,而是逃跑的逃跑,停在原地的停在原地。
在山谷口的壮硕男子见到此幕,眉头一竖,喝道,“笨蛋!这样会害死全族人的!”说完,他便跨着大步,极速向谷内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双手呈扇放在嘴上,朝着向那些停在原地的人大吼,“快跑!快跑啊!你们站着不动干什么!想死吗?!快跑啊!”
再看那中年妇女,她一脚在壮硕男子进谷的时候已经放在了这只上古荒兽的双眼之上,然而,却是没多大作用…荒兽依旧吐着浊气,摇晃着蛇尾,只不过头部被她脚踹的地方有些下陷,双目也没了戏谑神色,而是如刀般的盯着她。
“吼……!”
上古荒兽身子向前一移,整个巨大的脑袋俨然盖过了在它头前边的小小蚂蚁。那妇女被带过的劲风从荒兽头顶狠狠摔了下去。
整整百米多高,若是正常下落,即便这个修蛮的荒人也会被摔的粉身碎骨…
这个时候,大家还在逃跑,谁也不会去管这个正下落的族人。而开始那名进谷的壮硕男子已经来到谷中,也就是上古荒兽的身前不远。
“嗬…!”壮硕男子轻哼,背后的脊椎骨“突突”两声猛然刺了出来,那每根骨头都有婴儿拳头大小,每跟骨头拼接一起,正好像一个骨头做成的翅膀。
紧接着,他半伏着身子,眼神锁定空中那个正下落的中年妇女,然后长吸口气,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空中,只留下脚踏土地反冲后留下的气浪。
转瞬,壮硕青年便在空中接住了下落的中年妇女,而后他煽动着骨翼,就要迅速飞走。
说时迟,那时快。上古荒兽的巨大龙头轰隆落下,壮硕青年自知带着个人逃不了,未有丝毫犹豫,一抛手中中年妇女,转身迅速闪走。
“吼…!咔嚓…!咕噜…!”
上古荒兽抬起头来,如同前面一样,将中年妇女吞入腹中,之后还满意的朝天打了个饱嗝儿。
“阿妈……!”隐约间,荒兽四足的一足旁,响起了一个少年痛苦的呼喊,声音悲痛,响天彻地。
空中飞着的壮硕青年闻声,眉头再皱,转身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迅速飞去,同时,那上古荒兽也好奇的把头探入自己那只“会说话的足”旁。
“走!”人未至,语先到,壮硕青年在龙头落下之前扛起待在原地啜泣不动的少年,在呼呼夜风之间迅速遁走。
那上古荒兽眼睛里只看见一抹白影闪过,却不见有人在自己脚下,不禁满脑子疑惑那声音从哪里传出来的,便仔仔细细的抬起每一只脚,观察附近有没有人。
许久,待他检查完毕再抬起头,整个山谷已是寂静一片,里面的荒人早已经逃的老远,它愤怒无比,朝天大吼,一团五丈长宽的火球从它口中喷出,直冲天际,映红半边天。
…
……
部落的族人还在逃跑,不过大家的步伐相对都慢了些,那个壮硕青年也早已经放下救来的青年,跟着部落里的长辈和祭司走在前头领着族人。
“爹…为什么他不救人,如果他早点救,啊妈就不会死,很多族人也不会死的…”那个被救的少年在人群中,双目通红,啜泣着问牵着自己手的父亲。
“可我也没有救…”牵着手的那个男人面色严肃,像是在责备自己,又像是在说理所当然,然而那手的冰凉却将他的心暴露的一览无余。
少年感受到父亲手的冰冷,没再问下去,啜泣着虽部族人的逃行队伍前行。
不久,部落逃行的部队在一条小溪旁停下,小溪清澈无比,在月光下闪烁着希望的光辉,几只黑色小鱼在里面游动,更添不少生机。
一名矮瘦浓眉的白发老者在部队的最前头在岸边用手指蘸了点溪水放进嘴里试了试,片刻回头朝着身后其他部落里的长者说,“水质杂浊,还有至少三天路程。”
在部队的最前头还有两名老者,一名最开始指挥大家逃跑时的青年。这三人听到矮瘦浓眉老者说的话,无一不是眉头紧紧皱起。
“千流,带出的粮食有多少?”最首那名精神矍铄的白袍老者负手看着小溪逆流方向的尽头,好像看到了可以生存的山谷还在很远很远,沙哑的问旁边壮硕青年。
“族人自己带着的没有计算,其他的共计三头肌牛身上切下的肉,六头鸡尾兽身上切下的肉,还有便是一些小兽肉了。”青年恭敬的回话。
“那逃出的族人有多少?”
青年脸上有过一丝错愕,随后恭敬如常,缓声说道,“部族原共三百五十三人,逃出聚集在这的共一百九十八人。”
老者脸上古井无波,抬手只说了两个字,“多了…”
青年点了点头,朝另外两名老者中的一位手持鬼头木杖,着黑衣戴帽袍子的老者拱手,说,“大祭司,麻烦了…”
隐在黑袍下的老者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中鬼头杖往地上遁了两声,青年见此连连后退了几步,另外一名微胖的老者和最开始的白袍老者也闪到了一旁。
但见黑袍老者身周黑气大盛,木杖鬼头的双眼如活过来一般,发出森森鬼火鳞光。只听得黑袍中传来苦涩不明的咒语声,不久这声音消失在黑袍中,却在众族人的心里莫名的响起…
“粮食不足,部族里十一岁到十六岁未蛮启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到最前面来。”
部族里除了那些孩子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外,其他人都很清楚这是要干什么。很多父母在听到这话都心有不忍,错愕了片刻却还是让自己的孩子自行走到逃行队伍的最前边。
一时间,部族逃行队伍中,走出稀稀疏疏不下三十个少男少女,全都是茫然的在族人指点下朝队伍最前面走去。
被青年救下的少年也在其中,他是三十多个孩童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因为在他身旁,他的父亲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向队伍最前边走去。
不久,三十多个少男少女混乱的站在队伍最前面那三名老者和青年身前的几尺之地,由于见到的是部族中的长辈,所以没有人敢说话。
“咦…?我要的是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孩童来,怎么你也来?”黑袍老者鬼头杖一指三十多人中的中年男子,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如鬼,沙哑无比。
“大祭司,我想要再为我的孩子看看能不能蛮启…”中年男子牵着方才少年,走出人群,在黑袍老者身前跪了下来。
“蛮敬天地,天地若不与他启示,再测试又有何用?”大祭司的声音里带着点怒气,“这个孩子,我一眼就能看出,不可能蛮启!”
中年男子拉着少年跪下,自己则是跪地不语,也不起来。
大祭司顿了顿,如梦初醒,黑袍中露出一双森寒的眼,望着跪下的少年,“哦…我记起了这个孩子,上次是你的母亲带你来蛮启,你母亲倒是好受上天眷顾,蛮体惊人,而你却是…”
随后他又一望旁边的中年男子,见他脸色苍白,紧咬牙唇,顿时明白了什么,便继续说道,“哎,那些个不敬天地的荒兽…也罢,也罢,你起来,我帮他再蛮启一次…!”
中年男子喜笑颜开,拉起少年,连连点头谢过,然后将少年推到大祭司身前,自己又急急退到一旁。
大祭司似有似无的发出一声轻叹,鬼头杖动,阴森寒光大作,满满包裹少年,紧接着黑袍中老者的另一只手猛然伸出,探在了少年的头顶。
约莫过了一刻钟,自黑袍里传来了一个无情的声音。
“石天,先祖无力相助,天地无从相交。蛮启不开荒身。未蛮启,无荒身,不得修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