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的双眼已经开始肿大,生石灰开始吸收眼睛的水分,强烈的刺激让他的眼泪止不住的分泌,他的眼前是漆黑夹杂着暗红,心里充满了恐惧,就在这短短的七秒,他冲出了几百米,突然力量消失,巨大的惯性让他径直飞了起来,直挺挺的向前摔去。
这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叫做运气,有时候运气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而且你完全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林云今天得到了上帝的眷顾,他像炮弹一样一头扎进了一家法国红酒商行。
正准备关门的几个人吓了一跳,上海的治安不好,但这一带比较特殊,很多地方宵禁的情况下,这里还能维持表面的繁荣,尤其是这里的高档场所,甚至是不允许过早关门的。
法国品酒师阿兰把这个撞门而入的不速之客翻过身来,此人满脸石灰粉,看不清长相,穿的倒是像个体面人,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他打算报警,却被他的中国朋友秦江汉拦住了。
“这个人是我的朋友,快来帮我给他清洗眼睛。”秦江汉赶紧把林云平放在沙发上,迅速的打开一瓶红酒,对着沾满石灰的眼睛冲洗起来。
“天哪!秦,你疯了?那可是二十年窖藏的波尔多柏图斯酒庄的干红葡萄酒,全中国只有十二瓶!”阿兰捂着脑袋叫起来。
“回头我把钱给你,但没有办法,这会儿只能用葡萄酒,否则他会瞎掉的。”秦江汉非常清楚生石灰的化学反应。
“哦,好吧,这些便宜的红酒可以代替吗?”阿兰问道。
“哦,当然可以,你快帮我打开,该死的,为什么是这两箱酒离得最近?”秦江汉冷静了下来:“埃里克,赶快把门关上,是的,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会告诉你的,快点马上。”
“好了,帮我把他抬到洗漱间,是的,可以不用红酒了,用水,用很多水冲洗,你帮我托着他的身体。”
一番忙乱,三个人累的跟狗一样。
阿兰奇怪的问道:“秦,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你的朋友?他的脸就像带了个面具,难道你闻出了他的气味?”
埃里克哈哈大笑。
“哦该死的,你才是鼻子灵的像狗一样,每次你蒙着眼睛都能闻出什么酒。哦对了,这次用了多少酒?一共多少钱?我要让他付账,该是多少就是多少。”秦江汉一副倒霉的样子,却用手抚摸着林云的扳指,他希望自己没有猜错。
“我来算算,一共六瓶酒。两瓶二十年窖藏的柏图斯,嗯剩下的就当我们喝了,就算你八百块好了,秦,你打算付美元还是大洋?别的我可不要啊。”阿兰很够意思的样子。
林云醒来有一会儿了,他感到眼睛舒服了许多,用水冲洗的时候就醒了,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不知道眼睛能否看见,因为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好像是三个人,说的不知道哪国语言,肯定不是英语和俄语。自己很虚弱,需要积蓄些力量。
林云感到有人在动自己的扳指,一个人用国语说:“水聚同心满地红。”
一股幸运、幸福的暖流在心里流淌,他忘记了伪装,喃喃地说:“云飞青天飘万里。”
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的与他相握,林云睁开双眼,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对着他笑,慢慢的清晰起来:“秦江汉,没想到会这样认识你。”
“凌云,谢谢你救了我。”
埃里克夸张的说:“哦,看呐,秦的基友和他感情很深呐!”
......
两个法国人会说简单的国语,不过他们并没有注意听,还真的以为两个人是老朋友,纷纷为这份友谊在患难时的真情鼓掌,按照阿兰的话就是:“需要吃一顿中国饭菜喝两瓶最好的红酒庆祝一下才说得过去。”
秦江汉已经休眠两年了,他从来没有执行过哪怕一次任务。这次唤醒他,是为了毒气弹的事,他和英美的联系很多,和法国的关系还在建设之中,没办法,法国在亚洲和日本的冲突相对很小,因此行事反而方便。为了得到法国人的帮助,长官指示他利用法国红酒大萧条的机会,建立贸易往来,并将中国战场的战况传到欧洲和国际上,尤其是日本人罪恶的化学战。
为了安全,也为了不让法国朋友疑心,秦江汉开车把林云送回了家,一路上反复的规劝着国家事大,私仇事小,因为如果不能掌控上海的货运仓储,将来日本人运送化学物资时,很难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其实在林云心里,已经给卑鄙的左开山宣判了死刑,如果不是自己的运气好,恐怕已经成为黄浦江的一具浮尸了,这种恨,无法化解。不过,左大小姐的人情是一定要还的,秦江汉说的也不无道理。
眼睛似乎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有一点灼痛。林云站在理容镜前,看着自己英俊的额头上被石子砸的青红蓝绿,恨得牙差点咬碎。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简直太卑劣太无底线太TMD有韦小宝的机智了!
他想了想,找了一件黑色背心做了一个头套。老子要杀个回马枪,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狗屁,老子有仇不过夜!
夜巴黎还在打扫残局,金丝眼镜脑震荡不省人事,已经送医抢救,谭五当场毙命,帮众骨折五十余人,轻伤八十余人,满厅都是哀嚎之声,几个跌打医生正在诊治。
左开山懊丧的喝着红酒,旁边几个跟班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他脱下手上的扳指,轻轻的摩挲着,仿佛回味着一段伤心的往事。许久,他终于开口了:“东西总归是人家的,是时候还回去了。”
......
林云再次踏入夜巴黎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个年纪相仿的病容男子,削瘦而又苍白的面庞看不出一丝波澜。
二话不说,病容男子一下子飘到林云跟前,凌厉的拳脚攻的林云步步后退。林云感觉似曾相识,这出手的架势和自己何其的相似?
唯一的差别就是此人的速度更快,不多时林云已经中了好几拳,挨了好几脚,只不过力量稍差。
林云已经使出了全力,仍然快不过这个看起来病怏怏的青年。他调整了策略,只防御不进攻,瞅准机会全力一击,甚至对拳对脚。
青年一个后跃,凝视着这个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敌手,轻轻的转动着右手的翡翠扳指。
林云奇怪了,怎么两个扳指今天一下子都遇到了?这也太巧了吧,不过他还是轻声的说到:“云飞青天飘万里。”
“风随白日促大同。”病容男子也有些激动,甚至咳嗽起来。
......
武力报仇的想法泡汤了,但左开山主动让出了堂主之位。
没想到这么巧,翡翠扳指的秘密一朝破解!
这个病容男子竟然是白如霜的孪生哥哥,叫做白如风,兄妹的名字寓意“风霜不改其节,浊世不污其质”。其父白雪松原来是先总理卫士,后奉命赴美联络爱国侨胞筹集救国钱款。先总理去世后,便在香港发展秘密救国武装力量,两年前在被日本人暗杀,其中的恩怨无人得知。
令林云震惊的是,白如霜竟然是自己指腹为婚的媳妇!而秦江汉的父亲秦武和白雪松、凌峰三人情同手足,凌峰夫妻早死,凌云由白雪松养大。可惜凌云失忆,竟然丝毫不知。
怪不得白如霜对自己那个态度,怪不得她一个女人不畏死难,怪不得她终日郁郁寡欢......这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白如风兄妹和林云一起参加了“龙炎计划”,三个人还是同一个师傅。白雪松死时,三人已经天各一方,白如风随父亲行事,白如霜和凌云为国家效力,而秦武在欧洲经商,秦江汉则跟随父亲学习深造。
两年前,白雪松获知了日本人的一个秘密,消息走漏,他自知必死,于是高价定做了一套三枚扳指,分别给了三人,但是没有找到凌云,便让白如霜代为保存。可惜这个秘密没有来得及说出来,他把白如风托付给左开山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左开山是白雪松的追随者,深得信任,也略知扳指的一些秘密,最开始还是忠心辅佐,后来白如风不幸得了怪病差点死掉,身边无亲人,便只好把扳指托付给左开山。后来奇迹般的病愈,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已是父亲在天之灵保佑了。
左开山顺理成章的领导了这支武装力量,并成功的将其变质成了帮会势力,而扳指也被视为堂主的象征,其代表的秘密仅仅剩下海外侨胞的巨额捐款一说,左开山虽感到遗憾却并不执着,他打着先总理贴身卫士的旗号四处逢源,后来终于上了国民政府的船,现在又傍上了英国人,江湖上也是一言九鼎,而白如风却被他以病体未愈的名义软禁起来,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
“这些扳指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林云白痴的问。
“恐怕这个秘密永远也无人知道了。”白如风两眼空洞的望着办公室墙上的一幅画。
白如风原谅了左开山,让他回香港继续经营三合堂。左开山请求他帮忙寻找不孝的女儿左盈盈,带着唐飞燕和几个保镖走了。
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林云讪讪的解释自己失忆的事,白如风很感兴趣:“听说你今天力能劈山身形如电,是不是有什么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