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心中最恨方恒儿叫她二娘,方恒儿幼时她暗地里不知教了多少回,可是方恒儿就是不肯叫娘,这让她十分生气,后来一次被方文祥撞见,他长叹一声道:“你母亲为了生下你,连命都没了,你心中若能记得她,也是好的。”为表示大度和对赵纪朵的敬重,至此以后陈氏再没提过改口的话。但是这让她觉得方文祥和方恒儿父女都是拿她当妾室看,心中十分气恼。
陈氏面上却是慈爱地摆摆手:“不打紧,你只要好好的,娘和你爹就放心了。”说罢又似不经意道,“你这几日在宫中怎样,可有什么不习惯?”
“有劳二娘挂记,恒儿没有什么不习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做事都十分周全。”方恒儿浅浅笑道。
陈氏遂点头道:“也是。”又道,“自从你那日走后,咏儿伤心了好几日,她是最喜欢和你一处,你一走数日,又听老爷说你病在宫中,她心中很是着急。”
方恒儿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咏儿担心她,她知道,只是陈氏未免太着急了。口中却柔声道:“咏儿妹妹为我好,我心里是知道的。只是爹担心咏儿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哪位贵人总是不好的。”
陈氏自从方恒儿进宫后,就想着怎么样才能让方咏儿也进宫。在她看来,咏儿比方恒儿漂亮活泼,嘴又甜,十分容易讨人喜欢,咏儿若入了宫不比死气沉沉的方恒儿好很多么?只是老爷偏疼方恒儿,非要将此机会让给她。如今又听方恒儿如此说,便抬高了声音:“你进宫多次,礼仪上若是有她不知道的尽可以教教她,有你在她身边总是出不了乱子的,况且咏儿素来听你的话。”
“二娘说的是,”方恒儿似乖巧地低下头,嘴角却微勾应道,“下次进宫,我一定和爹说说。”
陈氏眉头一皱,这半天等于没说!老爷知道了,还会让咏儿去吗?!心中又想,不急在今日,她有的是办法。二人又闲聊了几句,陈氏便带着丫环离开了恒园。
总算有了点空闲时间,方恒儿将下人们都支了下去,独自走到雕花大床边坐下,伸手从袖间掏出了一封信。
撕开封口,纤细的食指与中指一并,从里面夹出一张折叠的黄纸,打开后黄纸上字迹十分潦草,虽只有四句话,写得也大有龙飞凤舞之意。
方恒儿秀眉一紧,仔细辨了一会儿,还是认出来了:前尘前缘已成烟,前生冯郎勿多念,一曲相逢遇故人,梨花深处点破天。
她是要清乾道长算的是耿宁的今生,那“冯郎”和“遇故人”说的就是耿宁了,耿宁前世就叫冯时年!
“梨花深处点破天…”她舒展秀眉,轻声念道。
是梨花时节么?
点破天…
莫非那时他会记起前尘往事,记起她!…
既如此,为何清乾道长还要嘱咐小太监与她说什么强求不得…
她并非是一定要与他相认,他若安好,她此生便是什么都不用求,清乾道长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