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京城荣国公府书房内。
一个身着黑色绸缎着金色丝边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按着太阳穴,他头痛的瞧了一眼坐在书桌前面神情悠闲的女儿,不错,那是他女儿。
身穿一套淡绿色纱裙,腰上用青绿色绸带系的蝴蝶结,齐腰的头发也只用浅紫色发带绑个马尾,清秀的脸上未施半点胭脂,她正单手端着茶杯喝着茶。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孩子,也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断送了那个女人的性命,所以这个孩子是他的痛也是他的命。从她一出生,他就一直由着她,宠着她。女儿一直也算乖巧,可他总觉得与女儿之间隔得很远。
如今天下虽定,朝中局势却并不明朗。太后已有意通过为太子选妃而拉拢重臣,为将来的大业铺路。太后召见过他,说是对恒儿颇为想念,想在大寿时见见恒儿,荣国公府应是入了太后的眼。
他很清楚,恒儿的性子并不适合入宫,或许恒儿也不愿入宫,只是现已入两难之地,由不得他们了。
“爹,您老叫我来不会就是喝个茶吧?!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都困了。”方恒儿放下茶杯,低下头来用手揉了揉眼,又伸了个懒腰,“宝儿也该等着急了,”说着站起来,“我走了啊。”
“恒儿,你等等,先坐下,听爹说,”方文祥起身走过来,他抬起一只手将方恒儿又轻按坐在圆凳上,“恒儿,过几日就是太后寿宴,爹带你入宫去给太后请安可好?”方恒儿抬小脸看着方文祥奇怪的问道:“爹前几天不是说过了吗?对了,爹,咏儿妹妹说她也想去,我们也带她去好不好?”
“咏儿怎么知道的?!”方文祥有些诧异,“不知道啊,可能是下人们说的。爹,我和咏儿妹妹衣服都准备好了,我们一起也有个伴儿!”方恒儿微笑着,一脸的期待。“恒儿,爹只能带一个人去,皇宫礼节和规矩太多,说错一句话,都会为方家惹来祸端,你妹妹太小还不太懂事,就留在家吧,你随爹去。”方文祥少有这样严肃,方恒儿垂下头“哦”了一声,似很失落。方文祥静静地看着方恒儿,眼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像是要回忆往事,却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道,“回去歇着吧,这几日无事就多学学宫中规矩。”
方恒儿满脸可惜的站起来说:“好吧。这次咏儿妹妹肯定得伤心了,那我走了,爹你也早点休息。”说完转身就快要走出房门去。
“恒儿,”方恒儿回过头看着已经坐在太师椅上的父亲,方文祥面带慈爱看向她,“我的小恒儿长大了。”
荣国公府小花园的走道上,一个双手挑着仕女纸灯的小丫头边走边低声问道:“大小姐怎么呆了那么久,宝儿好着急,还以为老爷训斥大小姐了,还好大小姐没事。”方恒儿浅笑道:“没事,过几日要进宫赴宴,爹怕我乱了方寸,提点我了几句。”宝儿也笑道:“老爷真是疼爱大小姐,只带大小姐一个人去。”方恒儿渐渐收起笑容,良久方喃喃道:“是啊,他可是真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