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柱金光来得太过突然,路远根本毫无预兆。
只见那金色狮子,不停在金柱中飞舞,时不时还跳到路远身上,显得极是亲昵。
在场众人都是惊呆了。
便是王天伦,也是愣神半响,才伸手指7道:“你是何人?!”
此音有如洪钟,登时撞得路远双耳轰鸣。
他心中一惊:难不成身份有所泄露!
这天杀的金毛吼之皮,没事你瞎冒什么金光,老子不想出风头,你硬是往上给我凑。
但事情到此,也只有随机应变,路远当即拱手道:“回禀天师,在下姓路名远,师从路德章上师。”
“路德章?就是那位轰动龙阳省,乃至华朝文坛的路上师?”
“正是家师。”路远已经顺溜得跟确有其事一样。
王天伦抚了抚短须:“如此身份,倒也不算辱我归元宗收徒的规矩。”
路远松了口气,原来没看出什么来啊,他奶奶的,刚才那么凶一下,米田共都被吓出一半,还好虚惊一场。
“归元宗收徒?!”
院内却忽然响起一阵惊呼。
那些少年都是大为意外吃惊。
这让路远有点奇怪。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戳了戳后背,不是何东成还有谁,只见他满面笑容,好像力气恢复了一些,不停恭喜道:“路兄果非常人,竟有如此机遇,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你们不也选上了嘛,为何如此?”
“看来路兄是不明其意了。”何东成将其中门道一讲,路远豁然开朗。
原来此次天师择徒,乃是个人行为,与宗门并无关系,就算收入门下,也只是门生,或叫记名徒弟,根本不是官方认可的,就算以后行走江湖,今日这些人也最多吹牛说一句,吾家师尊乃归元宗王天伦护法,但万不能自称吾乃归元宗弟子某某某。
这就好比一个是正儿八经有编制的警察,一个是普通聘请的协警。
都带警字,但意义完全不同。
可王天伦,此时却用宗门的名义,说出收徒二字。
周围人,岂能不惊色!
王天伦见路远有些了然,便呵呵一笑道:“本以为今日结果令人失望,想不到最后出了一位‘小庚金’,临到未,竟出了一位‘庚金灵根’,真是让本座大为意外。”
众人都可听出他言语中喜色,似乎他也知路远对修行之事并不了解,便继续说道:“庚金灵根,乃金灵根之最,最适炼灵之术,我归元宗唯一一位六品炼灵师,任岩任师叔,就是庚金灵根,由他练就加持的法器,最差也是灵宝下品法器。所以路远,本座且问你,是否愿意加入我归元宗,要知这世间有多少人挤破头,想入我宗门不能,汝有如此机遇,万望珍惜。”
看着旁人羡慕和嫉妒的眼神,路远此时就好比是一只被赶上架的鸭子,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彷徨,今日之事超乎想象,他本以为自己需谋划个几年,再图进入修真界,谁曾想,今日就一脚跨入其中,所以说,生活永远是最荒诞的。
不过机会难得,路远自然不会放弃,当即行了跪拜之礼:“徒儿愿意跟随师父左右。”
王天伦闻言,竟是仰天大笑:“好,好,徒儿请起!”
“谢师父!”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疾喝响起:“天师,此人身份有假,绝非路上师门生,请天师明鉴啊!”
路远一瞧,又是那王守年,这小子有些水平啊,竟然没被淘汰。
他姥爷的,刚才还没教训够,又跳出来阴老子。
路远当然不会与他理论什么,只是兀自摇头,叹了一声。
果不其然,身后有人出来打抱不平了,何东成道:“王守年,想不到你品性竟如此低劣,路兄方才解释如此清楚,你竟还要冤枉好人,简直岂有此理。天师明鉴,路兄雄才大略,若非名师之后,岂能如此?!”
王天伦微微蹙眉,他是极聪明之人,当下就从两人话中,明白事情的争执,他盯着路远:“徒儿,你有何话说?”
路远平平静静:“回师父,徒儿身份一事,已经对在场诸位讲的十分清楚,徒儿只有一句话,若徒儿身份有假,难不成这偌大的天人府,都是酒囊饭袋,便徒儿真有那本事,可以打通天人府的关系,偷入进来,又何须冒充什么上师门生,自报家门便足以显赫!”
这句话算打中了王守年的七寸,他愤愤不已,偏又无力反驳,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大脑还在发育,跟路大贱人玩,确实嫩得跟块三分熟牛排一样。
“对,就是如此!”更何况还有个何东成在极力呼应。
王天伦思索片刻,大手一挥:“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徒儿你好生休养,待明日为师与你再叙。”
他大手一挥,金光拂过全场,众人只觉精神气立时好了不少。
“本座今日有要事处理,明日这个时辰,尔等仍在此院中等我!”
王天伦随后看了乾位上二人,微微一点头,就带着两仙童,乘鹤而去。
选拔大赛,至此甫毕。
院中少年们,尚且都有些恍惚,随后便轰然大笑起来,能成为炼灵师,是每一位金灵根修士的梦想,他们算是跨出第一步,可就是这一步,普天下金灵根者千万,又有几人能做到!
路远这匹黑马,横空出世,一鸣惊人。
自然受到关注最多,顿时左右逢源,一番应酬。
王守年冷哼一声,顾自离去。
何东成还是气不过,骂道:“真是小人。”他转头面向路远:“路兄,时辰尚早,何不随我去翠峰楼喝上一杯,叫上李升一起。”
说道李升,他二人都是一声叹息。
这时,一个如清风般干净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恭喜路兄成为归元宗弟子一席,路兄才略天资,实令在下佩服。”
路远扭头一看,竟是乾位两人,而说话正是清秀极的少年郎,他当即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阁下天资过人,气度拔然,才是真让在下佩服,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清秀少年郎洒然一笑:“在下文明智,这位乃舍弟,文明秀。”
路远见那美女,身量修长,竟丝毫不输于他,顿时心花烂漫,美女,真是越看越养眼。
“文兄,我与陆兄要去翠峰楼喝酒,不知你是否愿意一同前往。”何东成道。
他毕竟是名门之后,哪里会看不出这文明智,也是不同凡响之辈,于是趁机相邀。
文明智面色一亮,显然想去,但身后适时一声咳嗽。
文明智顿时黯淡一些,摇头道:“今日怕是不行,只能改日再与二位痛饮,文某先行告辞。”
“既如此,只能改日再约,二位慢走。”
文明智拱手,率先离开。
当文明秀经过路远身旁时,一身雅淡清香,顿时令他精神一振!
路远情不自禁就叹出一句:“真香!”
文明秀身形一滞,再回首时,一双尖尖的月眉,微微蹙起,红唇间透出几分微凉的薄怒。
路远就当看不见,兀自道:“明秀兄,下次一起喝酒啊!”
文明秀冷哼一声,当即离去。
“这文明秀确实长相出众脱俗,若不是今日选拔大会需要童男子,我还真以为她是女的。”何东成在前面带路:“路兄,咱们也走吧。”
出了小院,路远发现络腮老变态二人,突然没了踪影,也不知去了哪里,便先随何东成去了翠峰楼。
一个时辰后,翠峰楼。
老酒已过三巡,李升脸上依旧愁云惨淡,任何东成如何宽慰,也是郁气不散。
也能理解,毕竟理想这东西破碎,换谁,谁一时半会都接受不了。
至于何东成,虽说之前还在抱怨只当一个炼灵小厮没太大前途,但真选上了,心中自然高兴。
这就好比高考,考之前,有很多学生会抱怨几句类似读大学没啥意思啊,没啥前途什么的,可真要上二本线,那接下来一个暑假,绝壁高兴得拉屎都比平时有劲。
他三人听着小曲,喝着小酒,吃着龙阳省的地道美食,路远也是行君子之道,言谈举止,都匹配着自己路德章门生的身份。
几番交谈下来,路远终于得知何东成真正身份,顿时暗吃了一惊。
原来这何东成,竟是有爵位之人,被封辅国中尉,在爵位中,虽然倒数第二,可倒数也是爵啊,生来高人几等。
他父亲何万章,乃镇国中尉,实力不容小觑,放眼龙阳省,都是实权一派,只不过对比王守年老爹的赤神军三军统帅之一,一个在政,一个在军,在时下军政相融的体系中,倒的确不如后者来得拳头大。
因此,王守年纵然身份不如何东成,但也敢“以下犯上”,挑衅放肆,原因就在此处。
不过何家毕竟是正儿八经封爵的,王守年在旁人面前嚣张,在何东成面前,后者也是断然不会给半分面子。
两人性格本有冲突,因此水火不容,一见面就互呛,但真要干,却谁也不敢动谁。
至于李升,这老好人,原来也是来头极大,他家的“李字商行”,全省有名,甚至在华朝都有不小的影响力。
“李字商行”主营的都是高端产品,其织造,法器,天材地宝等等等等一应俱全,质量上佳,话说路远那辆老式摩托车,就是从“李字商行”的二手服务店买的。
他一直用得很满意。
而王守年老爹,主管军需采购,赤神军一年军需何其庞大,因此一直都是李字商会的超级大客户。
所以方才在院中,李升才会多番打圆场,毕竟一个是兄弟,一个是财主,他两边都不能开罪。
得知这些消息后,路远整颗心都在躁动。
我去,这两货,是真正二代哥啊!
失敬失敬,路远赶紧自罚三杯,脸上立时有如春水化开一般。
这顿酒喝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三人越聊越欢,都生出些相见恨晚的感觉,路大忽悠,唯一比两人强的地方,就是“才华”,自然要卖弄下,于是期间略“作”两首小诗。
一首是李白的《将进酒》,一首是王维的《竹里馆》。
前者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刚落人间,就让何东成二人直接虎躯一震,正处于人生低谷的李升,更是拍案而起,青筋暴跳,大呼千古绝作,敢情是自我代入了,郁闷一扫而空,转眼间就是雄心壮志,啪啪啪就是三碗老黄酒下肚。
还美其名曰:以诗为肴,天下快事。说白了,拿诗当下酒菜,还高兴得不要不要的。肴字,佳肴也。
路远:“……”
而竹里馆,伴随路远悠然吟来,只觉上一刻他是豪纵千里,沉着悲愤,下一秒,竟是如此恬淡闲适,宛如闲云野鹤,这等动静反差,更令二人错愕千万,只觉此人有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而这两首绝作闻所未闻,文坛未显,且风格迥异,却出一人之手,还是如此信手拈来。
“先生当真大才啊!”何东成和李升立时起身,行鞠躬之礼,言语中的钦佩之意,瀑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