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引童子的带领下,藏在面具下的路远,一直左右打量环境。
这逐鹿道场格局甚大,基本采用中空四栏的建筑格局,分割成四个大块,以此安排甲乙丙丁四个级别赛区。
除了甲级赛场今天无选手外,其余三个都是人声鼎沸,尤以乙区最为火爆,路远还未进门,就听见喧闹声大肆传了过来。
他心下定了定神,将全身肌肉放松,修行百骸炼骨的根本,是必须尽力挖掘潜能,以路远如今的实力,大概也在炼气七重巅峰,普通的七重修士,已经很难让他有所突破,唯有八重,例如上次的欧阳正,不过欧阳正修为深厚,便是八重中也绝对是高手之列。
因此,路远才会毫不犹豫选择乙区,至于道场中的门门道道,这几日暗中收集,故而他也知道一些。
这逐鹿道场的规矩是,若在同级胜了超过五十场,抑或连胜十场,则必须晋级下个赛区,这是以防某些修行者居心不良,以此来骗取比赛奖金。
在乙级赛区,若是胜一场,那奖励灵石至少在两千以上,着实不低,上次欧阳正一个布袋就有好几千灵石,估计也应该靠此道赚过些钱。
路远选择逐鹿道场,也是综合考量,若单纯讲钱,那地下拳场无疑更丰厚,但地下拳场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而且一战就要分出生死,过分血腥,并不符合路远修行的初衷。
而逐鹿道场有规有矩,名扬四海,最关键还可以不用真正身份就可参赛,无疑是最佳之选。
“尊下,您便在此处稍作休息,待会台上司仪报到你时,你再上台比赛吧。”
路远眼望周围,此处是后台,旁边有个小门可以直通外面的擂台,尚未比赛的选手都没有资格进入主场,只有擂台赛赢了,才可以坐在主场观战。
此时这后台人数并不多,大概也就三两人,到了乙区这个级别,道场追求的可不是数量,而是质量,他们也不怕选手瞎胡闹,没本事就乱闯进来,因为道场虽然可以保证选手生命安全,但打残打废却不管,因此实力不够的人,也不敢贸然升级战区。
路远坐下后没多久,这后台就有一个虬髯大汉站了起来,只见此人满脸刀疤,上身****,肌肉有如千沟万壑,十分魁伟,站起来足足比路远要高半个身子,气势之强,在后台中当属第一。
也许是见路远体量不高,偏偏还装神弄鬼带了面具,这虬髯大汉径直走过来:“嘿,小子,老子叫南霸天,你最好别抽到老子,要不然,嘿嘿……”
他双手一拗,露出一嘴黄牙狞笑道:“老子会掰断你一条腿!”
这南霸天笑声狂妄,完全不将几人放在眼里,又狠狠扫了一圈后,方才冷哼一声坐回去,那两人似乎都有些怕他,竟不敢与他直视。
路远则闭目养神,根本不去理他,静静等待自己的比赛。
戴上面具,他已不再是贱气十足的路远,而是目露凶光的杀破狼。
…………
主场内喧闹非常,众多富贾大户站在擂台外,对着场内的比试热烈挥手。
龙阳省毗邻蛮国夏朝,因受它影响,也是民风彪悍,十分崇尚武道,适才这武馆道场生意才会如此火爆。
此时在二楼雅厅,有一对美貌甚为惊人的女子,正坐在里面品茗看赛。
这二女都是长相极出挑的人,肤如凝脂,峨眉颔首,其中一位已经结髻盘发,嫁做人妇,另一位正值桃李年华,即是二十岁上下,看样子仍是待字闺中。
对待场下热闹比赛,这二人不同身份,也是不同反应。
年长者微笑不语,青葱手指举杯慢品,身着宽体长袍,气度雍容自华。
年幼者古灵精怪,不时噘嘴挥拳,看着看着却是哼了声,意兴阑珊起来,拿起茶杯就往嘴里灌,动作十分飒爽风姿,打扮也是,穿着劲衣,扎长鞭,小巧精明,一看就知是修行之人。
见小妹突然这般,那美貌少妇噗嗤一笑,摇头道:“你啊你,我说不来你偏要拉着我,这倒好,自己却不高兴起来了。”
年轻女子伸手抓了块糕点塞入嘴巴,大嚼特嚼起来,一边吃一边道:“姐,你整日待在府中写字看书,多闷啊,我要不拉你出来,你一个月也不会出来。“
少妇见她吃的没样,取出手帕帮她擦嘴,嗔笑道:“你瞧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是如此习性,这要被外人传出去,你以后可怎么嫁人。”
“那就不嫁呗,一辈子陪着父亲母亲和姐姐不是更好。”年轻女子抓住少妇的手,撒娇道:“姐,你回头帮我跟父亲说说呗,别再逼我嫁了,我可不想嫁,再说那些登门提亲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绣花枕头稻草包,中看不中用,连本姑娘都打不过,还想娶我。”
少妇白了她一下:“胡说,那江南绝派剑家的上官公子,一身青衣剑诀威震江湖,论修为也是筑基期修士,有哪里配不上你,还有庐州的烟雨楼少主裴南峰,姑苏湖百道宗少宗主江清洋,我这随便一说,哪一位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青年才俊,论世家论修为论长相,都是千万择一的人中龙凤,又何来绣花枕头稻草包一说。你这般年纪,别人不说出嫁,膝下儿女都已成群,你还整日像个男儿般胡闹任性,你可知道父母亲有多急,尤是父亲,他嘴上不说,但心中却因此事,寝食难安。”
“好了好了,姐。”少女双手在耳边使劲扇风,听得不耐烦道:“我是让你出来看赛,又不是让你出来还教训我,总之我现在不想嫁,说什么也不嫁,至少……至少五年内绝对不嫁!”
“五年?”少妇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但随即想到什么,却是脸色骤然黯淡下来,愁容惨淡道:“霜儿你这般抗拒婚事,是不是因为姐姐我……”
“姐,你瞎想什么呢,可不是因为你的事。”被唤作霜儿的女子,立刻急了起来,起身站在少妇身上,宽慰道:“我,我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什么原因?”
“这个……哎呀,总之我就是不喜欢那些人嘛,我李寒霜要嫁的人,必定是顶天立地,惊世骇俗的大英雄,就算现在不比父亲强,日后也定要比他强的。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作我的夫君!”
少妇哑然:“这……”
“所以嘛,他未出现,我便不嫁。”李寒霜落字铿锵,但听此话,已证她心意笃定,非普通外力可以更改。
少妇叹息道:“你啊。”
想到自己婚事不幸,明面上虽无人敢提及,但暗中又有多少人耻笑自己,眼下听小妹如此执着,也实不忍她嫁个不喜欢的人,心中对她这份坚守既是钦佩,又是羡慕,更有份飘渺的向往,一时间竟不由暗自神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