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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崖畔的嫩枝

柳家后山,崖坪后方,这是一片略显宽敞的空地,一眼扫去,除了乱石和杂草,还伫立着许些形状怪异的设施,菱角尖锐的木桩群,高高筑起的石墙,垂直落下的木梯等等,这些似乎是作为某种训练之用。

而此时,于烈日之下,一位****着上身的少年,正在这些带着许些危险系数的怪异设施之间,来回翻越,偶尔因为力歇,重重衰落而下,每次都是在身上留下道道淤痕,可即使是这样,也依然不能让得少年退却,而是沉默着咬紧牙关,如一头猛兽一般,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方冲去。

在如此来回了数十次之后,少年也已是汗流浃背,而其在略作休息,恢复了许些体力之后,又是迈起步伐,投入到训练之中,于是烈日之下,就这样出现了令人动容的一幕,少年时而在爬行中跌倒,又屡次在被摔得伤痕累累过后迅速地站起,以一种坚毅的姿态继续前行。

训练漫长而残酷,可也是能带给少年诸多的益处,在筋疲力尽之中不断突破着身体的极限,让得肉身的力量和速度不断增强。

时间在少年那反复循环一成不变的训练中悄然而逝,待到夕阳西下之时,少年也是停止了他一天的艰辛训练。

夕阳之下,少年挺直而立,****着上身,经过了一天烈日下的苦训,此时,他肤色已是不同于以往那样白皙,而是呈现出许些健康的古铜色泽,那裸露在外的肌肉并非显得如何夸张与强悍,而是分布得十分的匀称,看似平凡,实则蕴藏着速度与力量的结合感。

“呵呵!好久都是没有这样酣畅淋漓过了!”

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这副躯体,梁潇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距离上次体内变故的发生已是有了三日之久,这三日之内除了每天必要的寝食之外,其余时间他都是投入到了艰苦的训练当中。

梁潇这种纯粹增强肉身的修炼之法,是其在小时候其父亲传授与他的,当时他父亲就曾经对他说过,除了练气之外,肉身的修炼也尤为重要,相辅相成,才是最佳的修炼途径,而后来,梁潇发现了自己不能练气的废材体质,这项突破肉身极限的训练之法就成了他专属的修炼途径。

这种训练看似简单平常,可在日积月累的苦训之后,却是能体现出其不凡之处,数十载的漫长岁月,梁潇从未放弃过这项训练,因此,如今他的肉身强度于普通人而言有过之无不及,甚至都不逊色于一些尚处于筑脉期的修炼者。

同时也正是这种肉身强度地不断提升,才能让得梁潇在无数次深陷险境之后存活下来,以及每每遇到寒气噬脉都是能将其抵御而下。

当然,这种相对简单的肉身修炼,也是局限于筑脉阶段罢了,而想要再进一步,却是难上加难。

“看来这修炼的计划,要改一改了!”梁潇拾起衣衫,穿戴整齐,如今,他已是能够感应了天地能量,自然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进度变得越来越缓慢的肉身修炼之上。

“恩?”

下意识中,梁潇抬起头来,此时,在那不远处,有着一道曼妙倩影,正对着这里缓步而来。

“梁潇!”

临近,顿足,少女一身素衣,优雅而立。

“仙儿姐!”

梁潇的脸庞,稍带着许些讶意,随手弹去绣角上的少许灰尘,眼神逐渐上移。

四目相对,少年和少女努力地寻找着当年那种熟悉的感觉,最终,少年看到的是少女那愈发成熟端庄的脸庞,少女看到的是少年那越来越平静的黑眸。

彼此要找的那种东西,似乎都未曾找到,视线分离,却没有太多情感要表达。

……

“凌儿虽然顽劣了些,可我希望你不要怪她”

“怎么会!”

……

浮云托起的崖畔,少年少女并肩而立,久久无语。

“唉……”

不知何时,少女清美的脸庞渐渐浮上许些愁容,红唇微启:“你可知道我的来意?”

“愿闻其详!”

“不久之前,家族为我定下了一纸婚约!”说到此处,少女不禁转头,看向少年的脸庞。

“哦……”梁潇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顿时陷入了短暂的讶异之中,眉头微微皱起,不过瞬间便是舒展开来,笑言道:“那家公子一定是长相异常英俊,天赋卓绝之人!”

不知为何,梁潇也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稍微有些变了味道,那是带着淡淡酸涩的味道。

这种味道,对于敏感的女子来说,应该很轻易地,便是可以察觉出来,而此时,柳仙儿的面部表情,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宁静,没有丝毫异色。

“我们柳家,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柳仙儿看了看,那听闻此言后依然沉默不语的少年,继而说道:“柳家本为帝都一大族,只不过最近几十年才衰败而下,以至于最终,不得不寄居于漠城一耦。”

梁潇虽沉默不语,心中却也是被这些话语中的内容轻轻一震,过往年间,在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之下,他也是隐隐察觉到,柳家并非仅止于此,不过,却是没有料到,其背景来历竟是如此不一般。

“家族一众长辈,自然是不甘长居于这偏野僻地,而想重复家族当年的荣光,自然是需要一些非常的手段,而那些手段便是包括联姻一途。”语毕,少女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疲倦之色。

柳凌儿丛然天赋异禀,可其羽翼未丰,单凭此,则家族回归的时期,将会被无限延长,急于求成的一众家族长辈,唯有采取这些非常的手段。

家族之中能担此重任的,唯有两人,柳凌儿前途不可限量,为了不拖累其脚步,自然是由她这个姐姐来承担。

“那个家族,想来底蕴一定非常深厚吧?”

“何止是底蕴深厚,于帝都,可谓一手遮天!”

“……”

崖畔再次静谧无声。

“这种婚姻,你能接受?”

“实非我所愿!”

“所谓的家族荣光,难道就这么重要吗?”

“恩……”

“即使付出这样的代价?”言于此,少年的语调隐约加重了几分。

“只要家族能重复当年之盛景,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又有何不可!”少女贝齿紧咬着红唇,语气由最初的犹豫,变得极为坚定。

言尽于此,梁潇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望着那云雾欲逝犹弥的远山,不知为何,他的心头有着一抹躁意开始滋生。

……

身旁长久的沉默,让得柳仙儿有些不适应,于是她微微偏过头去,脸庞的神色似有疑问。

“大小姐,我梁潇莫过一亡命之徒,你相告于此言,又有何意义呢?”梁潇淡笑而语,丝毫未曾去在意,自己的话语中竟带着点点自薄之意。

听着这突然变得生疏起来的口吻,柳仙儿的心微微有些慌乱,犹如完美的衣角被利刺不经意间划破的感觉。

收回远望的目光,梁潇低头看向自己脚前的半尺之处,那里有着两叶同根生长,却又各自朝着两边长去的嫩草,眼神之中若有所思。

“告诉你这些,无非是看在同为族人的份上,想找个人绪解一些平日的无聊罢了,你可莫要多想!”

柳仙儿故作淡然道,本来她还以为少年即使是没有什么解释的话语,也会有一些缓和气氛的举措,可却没料到对方始终如木桩一般呆立在原地,她的内心略微有些失落。

对于耳畔之言,梁潇却仿若未闻,早已陷入了内心的世界,身旁少女或者柳家一些人的决断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在他那里,这种交易的婚姻已经逾越了他的底限,不过细想之后也就释然,生于这样的家族之中,这种联姻已是成为了一种,有时候不得不去遵循的法则。

自己的这种所谓的底限的坚持,在没有一定话语权的情况下,不免显得有些矫情,柳仙儿甘愿为柳家做出这样的牺牲,他似乎除了沉默之外,还是沉默!

实力?又是实力?

想到此处,梁潇嘴角微涩,这种近乎仰仗他人鼻息的生存,想来自己最深有体会才是?

……

“操……”

不知何时,崖畔突然响起一声低吼。

待梁潇回过神来,哪里还能找到少女的身影,脸庞不禁露出苦笑之色。

目光再次看向脚尖,在踌躇了许久之后,梁潇突然伸出右手,折去那一束嫩枝,之后放在齿间,边嚼动边向着崖坪深处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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