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清晨,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叶羽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自从那天篝火晚会疯狂了一夜后他就足足睡了两天两夜,这让他感觉到疑惑。
可回头一想可能是最近因为未知的危机把身心绷得太紧,所以在那天疯狂过后才能稍稍放下睡了个安稳觉吧!
“眼看着就快要入秋了吧!”呼吸着这稍带点凉意的空气,看着这满地枯黄的落叶,叶羽呢喃着。
下一刻他抬起头来,神情严肃的看着隐隐给他带来强大压迫感的苍穹,心想“如今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解决,诸多亲人需要我去守护,没时间吊儿郎当了!”如此想着便走出院子直奔河畔边,他的静修之地。
村尾处,四周空荡荡,荒无人烟,仿佛与叶家村相隔离似的,在这里只有一颗饱经沧桑的古树,树下坐落着一间小小的茅草屋。
“咳咳咳……”
在茅屋里不时会传出妇女的咳喘声!听其声音便可以得知声音的主人此时已经虚弱不堪。
片刻后,一个面容清秀美丽的少女端着一碗药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去。
“娘,喝药了!”少女声音有点颤抖,看着床上脸色发白,气若游丝的母亲,她的心很痛,手持药勺小心翼翼的给母亲喂药,生怕弄洒一滴药水,也怕滴到母亲身上。
用药过后,妇人的咳喘稍微好转一丝,呼吸也变得顺畅,怜惜和痛心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少女,虚弱的道“心语,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你爹死得早,致使年纪尚幼的你便要照顾我这个一直卧床不起,半死不活的废人,啊!呜呜……!”说着妇人便哭喊起来。
看着母亲这自暴自弃的模样,叶心语早已泪流满面,回想着这几年,她心中甚是心酸、苦涩和难过。
三年前,母亲便得了一种怪病,无法根治,家里也穷,没钱请大夫,只能自己上山采药来延缓母亲的痛苦,而这也是靠家传的偏方才得知有那几种药物。
前两年,每次上山采药回来都是满身伤痕,使得母亲看见便哭得撕心裂肺,每天以泪洗脸,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一心想要寻死,这让异常年幼的她手足无措,孤独无助。
到后来,只要身上有伤她便等晚上再回来,以防母亲看见,慢慢的,母亲寻死的念头开始平息下来,但还是每天动不动就要哭喊。
良久……
叶心语看着母亲熟睡后仍皱着眉头的面容,心感刀割,强忍着眼角将要坠下的泪珠,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外,擦了擦眼角。
抬头看着这围绕着叶家村的十里大山,悠悠一叹,心想“这方圆十里能给母亲入药的药材已经被我采得七七八八了!可接下来怎么办呢?”
她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件事,当即在一旁的角落里取出一把锈蚀严重的药锄以及一个明显修补多次的药娄便往村口方向走去,她要尽可能的采集更多的草药,以备不时之需。原本最高峰是她的最佳采药点,只是可惜了……
一炷香后……
叶心语走过河畔,无意中来到了叶羽的静修之地,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悄悄的站在草丛后面,在草缝间可以清晰的看到叶羽此时紧闭双眸盘坐在树下,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荧光。
头上隐约有三道光束在不断旋转,追逐着,似是在较劲,似是在交融,在叶羽后面则有两道虚影一直注视着他,眼看在近处,实则无比遥远,似乎不在这一岁月中。
看到让人如此瞠目结舌的一幕,叶心语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把这一切看透,看破这一切的虚妄,可事实便是事实,任凭她双眼睁得已然枯涩流泪也是无法改变。
心想“叶羽不是不能修炼吗?他修炼的什么功法?竟有如此浩荡的天地法相!”可回想着在这一个月里,自己疲于母亲的病情,丝毫没有修炼过,总感觉有负族长他们的厚爱,可她不悔,她要的很简单,就是和母亲快乐的生活下去,她看着叶羽,心中忽然蹦出一个想法,她的小脸顿时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再看了一眼叶羽,她便要抬脚离开,她并不想打扰叶羽,她觉得叶羽在没有天赋的情况下仍不屈不挠,将来必定会走出这与世隔绝的荒岭,而自己决然无法放下母亲,所以在不久后两人可能再无交集,如此何必再与叶羽结缘。只是天注定的缘,谁也逃不开。
“谁!”
就在叶心语刚踏出第一步时,心生警惕的叶羽顿时睁开双眸,当即喝道,随后一个跳跃便来到叶心语面前。
“是你……!”见是叶心语,叶羽一愣。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叶心语也是面容呆滞片刻,回过神后红彤彤的小脸顿时低了下去,展开自己的招牌动作……揉搓着衣角,羞涩道“我……我,我是想要山上去采药,刚好经过这里的,我不是存心要偷看你的,我也没有站在这里很久!”
“哦!是这样啊!”叶羽看着叶心语似笑非笑道,心想“这小丫头连说谎都不大会说,最后那半句话基本就已经暴露了自己,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不妥之处,当即羞红着脸跑开了,不多时已然离开叶羽的视线范围。
看着前方,叶羽摇头一笑,这娃有点意思!转眼一想,他知道叶心语和叶君同是天极双属性的绝世天才,想起叶君那货早已步入初境,至今已达巅峰,隐隐有走向极限的势头,这只是他走出荒岭那一年完成,这不禁让叶羽好奇这一个月里,同等天赋的叶心语会进步多少!想着便消无声息的跟在叶心语后方注视着。
前方,叶心语已来到十里大山的山脚下,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十里大山,高度虽不如最高峰,可山体那连绵不绝的厚重声势丝毫不弱与已成追忆的最高峰。
眺望此山,叶心语心道“这已是我能采集药材的最后一个山头了,过后我该往何处寻匿!”双眼充满茫然。
不多时,叶心语已经开始登山,俨然不知道后方有一道身影正悄悄的临近。
“高高卷云山,上山比登天难,”十里大山果然名不虚传,高山形如千层卷云,比起最高峰还要陡峭,还要凶险,难怪附近的村庄都流传这么一句俗语!”叶羽见此山,心中甚是惊叹,但也没在意,因为这难只是难在连杂碎都不如的凡人,他现在比杂碎还要强点,所以并无大碍,几个跳跃便紧紧地跟在叶心语后方。
叶心语动作很慢,甚至连一般孩童都不如,才登山不久便气喘吁吁,这让后方一心想要摸下她底子的叶羽深感疑惑,“按道理作为一个修道者,再不济也不至于连孩儿都不如,莫非……!”
半天后……
在叶心语的不屈不挠下,此时的她已经到达半山腰,这里,剧烈的山风裹着云层不断转动,发出阵阵呼啸声,叶心语心中好奇,小脸微微往山下探去,顿时双脚一软,山下的景观一览无余,平时最为“辉煌浩大”的叶家村祖庙也只剩如斗大,空中白云漂浮,云霞满天,好不美丽,可这一切给她带来的只有无尽的恐惧,心中哭丧道“遭了,待会该如何归去!”
六神无主的她四处张望,忽然,叶心语好像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宝物似的,只见她眉开眼笑,脸上阴霾散去,甜美的笑声遍布着整座大山,这让停留在侧峰一直注视着她的叶羽很是不解。
“莫离兰!哈哈,娘亲的病终于有救了,哈哈,噢!噢!”看着在上方崖缝间扎根的七彩花朵,叶心语噢叫着,此时的她很想手舞足蹈,可是……现在在半山腰间,山风一吹,顿时透心凉。
叶心语虽内心激动,但仍压制着心中的亢奋,小心翼翼的往莫离兰那方爬去,越来越近,已经可以闻到花朵散发的香气,这使叶心语更加肯定这便是她要寻的莫离兰,这是她在古方中看到的,相传莫离兰是一朵情花,一朵救苦救难的奇花,古时有人称莫,有人称兰,互为阴阳,阴阳两极永不分离,后天道无情,世间分阴阳,使得莫者逝去,兰者化为莫离兰。
不多时,叶心语已经来到莫离兰面前,一手抓着附近的藤蔓,一手准备采集自己渴望已久的奇花,似乎天不遂人意,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出现在她面前,看着眼前这位存在,她双目瞪大,随后一声惊恐喊叫,便往山底坠下。
在一旁注视着叶心语的叶羽心道“遭了!这丫头果然不曾开始修道!”
当即往叶心语坠落的方向纵身一跃,期间微微的借力,使得自己的身体坠落得更快。
而此时在一直在下坠的叶心语心中很空明,心中在想“我要死了吗?我才看到希望,这一切就要破灭了吗?如果我死了,娘亲怎么办?还有……他……会伤心吗?”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下坠时的风力太强,使得她双眼微闭,看得很不真切,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往自己这处俯冲而来。
她笑了,喃喃道“幻觉吗?也好!死之前虽遗憾不能看到母亲,但看到你,我心已然幸甚,若有来世,必随君闯天涯,永别了!”
说着眼角便流出数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随后便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