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夫人笑道:“蟾蜍周身是毒,遇到危险,背部还能分泌毒液,这两人在其背上,定是沾中了毒液,虽能砍死了蟾蜍,但自身也是毒发身亡,好一个同归于尽的打法。”
阳有仪颇为吃惊道:“从上边一直往下,死人无数,足可见当时进来之人何其之多,能够冲破五毒虫房闯到此地,这几人的确很不简单啊!”言罢行到蟾蜍头首之前,瞧了半响,猛一伸手,握住那刺入蟾蜍下颚的长枪枪柄,试试摇动了下,却见刺得甚深,卡在颚骨之间,竟是摇不动分毫,可见当时此人这一刺之力何其之大。
阳有仪敬佩此人神功了得,不想惊扰了他死后的骸骨,遂断了想拔出一瞧的念头,松开了手,将头凑近那枪身,细细观察起来,却见枪杆上雕刻着一行蝇头小字,书道:大明正五品武千户夫冯一德。阳有仪默念一番,喃喃自语道:“是个姓冯的千户长啊,不小的官,竟死在异物脚下,当真令人惊奇!”念叨此人是个千户夫,想来蟾蜍背上那两人官职也底不到哪去。
“有什么奇怪的?”虫夫人行到他身旁,冷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肯定是冲着建文帝那富可敌国的宝藏来的,为了财,莫说是个武官,就是当朝一品,也不可能不动心的。”
阳有仪道:“那么这遍地死尸,想来都是明朝官军了。”
虫夫人摇头道:“也不一定,都已经过去数百年了,既然这武官都能发现这地,难说别时期的人就不发现,想来明清两朝都有人进来过,只不过能下到第五层虫房的,估计只有这明朝的武官了。”略停顿了下,双眼注视前方缓道:“也许还有人能闯到前边去了,我们也未可知,只能往前才知道了。”
阳有仪突地开口一笑道:“若此地根本不是什么通往幽谷的通道,这些人还有我们,岂不都是愚蠢之极,白白丢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换来的只是一条死路!”
虫夫人叹了声气,道:“只能赌上一赌了,前方等着我们的将是什么,是生是死,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又叹了声,继道:“你招呼他们过来吧,我先往前边瞧瞧。”
阳有仪应了,转首高声朝众人打了声招呼,忙忙追虫夫人而去,众人眼见毫无危险,紧悬的心顿时放松下去,加快步子,追着他们两人奔行下去。
自那虫王之后,沿路再无骸骨,看来的确再无人能闯过蟾蜍那关了,众人心想着,自这虫房建成以来,估计他们是头一批闯到此地的生人,心情甚是激动,但想到前方到底有没有出路,心情又觉得有些郁闷。就在大伙都在胡思乱想中,却见前边闪出一丝光亮,虽很微弱,但众人都是瞧得实实在在的,众人不由放声欢呼,想来是到了出口了,个个是加快步伐,争先恐后往前急奔而去。
奔得近了,光线愈强,晃得众人睁不开眼,果真是个洞口,瞧着光线如此之强,定是出路不疑。阳有仪在前边喊道:“大伙在洞中待得久了,别睁眼,闭眼出去,免得被日头晃瞎了。”其实不用他提醒,众人都深知此理。
大伙闭着眼摸索着慢慢行了出去,只感身上渐暖,知道已是出到外边,待慢慢适应了日头光亮,才缓缓睁开眼,这一瞧之下,又是大吃一惊,眼前所呈现出的,却是一条长长不知通往何处的峡谷,宽也不过两三丈,两旁山壁上大树参天,青草浓密,藤蔓连结,抬头往上,也瞧不到山壁到底有多高,总之是觉得高得没边了,瞧到那天都成了细细的一条缝隙而已,日光就从那缝隙中洒落下来,其实甚是昏暗,只是他们在暗处待久了,也觉得这光线奇亮无比。
此条峡谷地中皆是铺满厚厚的一层各种腐烂植物的茎叶残枝,众人鼻中所闻,皆是浓重的霉腐之味,虫夫人面有忧色道:“此道常年闭塞,霉气甚浓,只怕会有沼毒。”
凌云霄奇道:“沼毒?”
虫夫人点头道:“你们瞧,旁边绿树青草,看似生机盎然,但却未闻半点生物之音,你们没见得奇怪么?”众人细耳一听,果真如此,什么虫儿鸟类之声,统统了无声息,静得可怕。
凌云霄问道:“这是为何?”
虫夫人答道:“但凡有沼毒之气存在之处,就没有生物存在,看来此地,沼毒甚浓啊。”
凌云霄闻言搓着手皱眉忧道:“这可难办了,想来此道就是通往幽谷的唯一去路,若是过不去,岂不是要半途而废?”
阳有仪收回往上瞧的目光,道:“我们从上而下,只怕走了不止几日了,这谷底之深,当真令人咂舌,若真是通往幽谷的去路,也只得冒死前行了,现在返身回去,前辈药粉早就用光,咱们也通不过蜈蚣那关,横竖都是个死,何不如选择往前。”他此话一出,众人皆点头称是。
刘亭早就醒转,一直默默跟随着众人不出声,此时却道:“我做生意之时,曾听别人说过,但凡有沼毒的所在,附近必有解药,所谓是一物降一物,正是这个理,咱们好好找找,兴许能找到解药也说不定。”
虫夫人点点头道:“老身也听闻过这个掌故,说是有毒之物生长之旁,必有其解,不管此言真假,现在咱们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不妨信上一回。”
卯翁柳带着阿侬如影如随跟随着刘老爷子,每日每夜里俱是绞尽脑汁,苦思那解救阿草之计,只是想了不下千百条计谋,总觉得不甚稳妥,最后还是被自己一一否决,说到有用的计谋,却是一条也想不出。跟得久了,却也心生奇怪,见刘老爷子他们尽走那些草高林密无路可通的去处,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往何处走,尽挑些难走的地处行走?莫不是他们发现了自己,在故意带着兜圈子?一想到这,顿时满心发寒,但细细一想,又觉不对,依那两人的身手,单独一个都是功力通天的主,若是发现有人跟随,何必要引着兜圈子之说,直接杀将过来,岂不干脆,却要费这般苦头在山林中乱窜?
刘老爷子连日奔波,未曾得停下来好好歇息一番,身上旧伤未得痊愈,此时咳得更是厉害。洪通海见他一路行一路咳,不由担心道:“爷,咱们是不是该歇一歇,等您老缓过气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