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
“你在干嘛?”我的诗还没有念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我转过头,只见海临风一脸好奇的看着我。我耸了耸肩,淡淡的回应他:“额,算是在独自惆怅吧!你又是在干嘛?大半夜睡不着?”
海临风走远了两步,慢慢做到了台阶上,然后淡淡的说道:“船上的工作可不是一直由同一批人来做的,一般都是两批人分别负责白天和黑夜的工作,我就是负责晚上工作的,因为现在航路正常,工作轻松,所以得个空出来溜溜。”
“无聊吗?”我也走到他旁边,和他错了一级台阶坐了下来。
背后传来了海临风轻松的回答:“算不上无聊,但是也算不上有意思,毕竟工作就是这样的嘛~”
“对了!海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水手呢?看起来你好像跟言桧差不多大的样子。”其实这倒也不算我突发奇想,在古堡的时候因为太急了,在树林里的时候又有那个笨蛋女神,上了船我为了说明情况又没有什么机会,于是这件本应一开始就打听的事情就被拖到了这时候。
海临风沉默了一会,然后慢慢的说道:“唔~年龄吗?我二十七了,本来应该很早就成家的,但是,没办法,谁会愿意嫁给一个不仅一穷二白,而且还常年在海上工作的水手呢?”
我无奈的摇摇头:“额,听起来还真是挺艰难的呢……”
海临风继续说道:“还好吧,对我来说,没有家人的话,就可以放心在船上工作了,毕竟要是有个人在岸上等着的话,我会担心起来的。就像那家伙一样……”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不知道是海风的原因还是什么,我感觉刚才海临风最后好像说了什么话。
他连忙回应我:“没什么,别在意,只不过是让我非常厌烦的一件事罢了。但是,好像比起齐国公和诸位所做的一切,我能当的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水手罢了。”
看着天上的繁星,我淡淡的问道:“后悔吗?”
海临风貌似也抬起了头,慢悠悠的回答我:“我吗?哼哼~当然不后悔,但是,有点害怕而已。”
我回过头不解的问道:“害怕?害怕什么?沉船吗?”
海临风看着我,淡淡的摇摇头回答道:“这倒不是,每一个水手都不会惧怕大海,波浪以及随时可能面对的死亡,再说了,我可是在船沉了之后被拉到那个奇怪的迷宫中的。我害怕的,大概是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吧,对我自己而言,我的梦想就是有一艘船,一艘属于自己的船,但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能做到的,恐怕也只是重复着一日两日在船上的工作吧。”
我送一艘船给你吧!虽然我很想那么说,但是恐怕就算我送给他,他也不会接受的吧,正所谓有骨气的都不会去当乞丐。
无视着我,海临风继续讲了下去:“我从十九岁上的船,到今年,已经在船上工作了八个年头了,如果不是原本我呆的那艘船遇上了暴风雨被毁了,恐怕我还要在那边熬十几年。”
“我送一艘船给你你要吗?就当,唔,我们一起过了那么长时间的礼物。”这已经是我尽最大的力量能表达出的话了,如果他接受,我就找皇上谈谈,如果他不接受,那就该怎样还怎样。
海临风毫不犹豫的回应我:“要啊!为什么不要?如果你齐国公要送我东西,我为什么不要?”
我猛地站起来对他喊道:“靠!不是吧!你回答那么干脆?推辞几下会死啊!”
海临风做出一副随意的表情回答我:“如果你要送,难道我推辞一下你就不送了吗?如果你不送,那我抱着你的腿你就会送了吗?反正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怎么说不都随你吗?”
“虽然如此,但是你,唉!”我算是彻底无语了,这番话听着真的是好随意。
突然,海临风一副认真的表情盯着我说道:“那么,你后悔吗?”
我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我?什么后不后悔?”
他摊开双手苦笑着自言自语道:“看来是白问呢~你根本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至少还思考过,你甚至连思考都没有过。”
我歪了歪头,好奇的问道:“你是指踏上这条路吗?”
海临风耸了耸肩,微笑着回应我:“算是吧~那么,你后悔过吗?年纪轻轻就成了国公,而后还肩负着拯救天下的大任,你后悔过吗?”
我苦笑了一下,抬头看着满天星辰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伤感,满足,或者后悔,而且硬要说的话,可不是我选择的道路。如果不是因为在兖州的时候某个朋友想要介入一些麻烦的时候,事情的走向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我无法选择命运,命运却选择了我,只能说,我走到现在这一步,只是无数个偶然凑到了一起。”
海临风也站了起来,好奇的问道:“你一路上的伤痛,远远比我碰上的更多吧?”
我手放在嘴唇上思考了一阵,随后慢慢说道:“唔,其实也不是那么多,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害怕受伤的,因为我害怕疼,特别害怕,但是从小时候开始,我又是那种非常奇怪的人,特别喜欢搞出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以至于每次出事之后,我老爹都懒得打我,因为我那时候肯定遍体鳞伤了。”
海临风苦笑着对我说道:“即使如此,你应该也没有改过吧?”
我使劲的摇摇头:“没有,完全没有!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变化,即使知道下面会碰上什么,我还是选择了继续去做,大概这就是人类作死的天性吧!知道吗?我曾经死过,不是精神上的,而是彻彻底底的,被那个独眼的家伙切断了大动脉,一瞬间,我的血从大动脉里喷涌而出,我看见自己的血溅满了他的衣服,然后我倒在了血泊之中。”
海临风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眼睛问道:“嘶,这倒有意思,即便如此你还是把他当作了手下?”
我轻轻的摇摇头,淡淡的说道:“不是手下,不是仆人,是朋友。即便他曾经杀了我,我现在也把他当成挚友。即使船上那个老爷子曾经打伤过我们全部人,但是我们依旧和他在一起吃吃喝喝。这就是我,这就是我们,别人眼中拯救苍生的英雄,也只不过是一群不长记性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