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草看大人们都愣住了,拿了纸给大虎擦眼泪:“哭什么呀?有姑姑管咱们,不也好好地吗?”
大虎哭地更凶了,母亲干脆放下碗,坐在一边也伤起心来。
李玥明见情况变得让她始料不及,劝母亲说:“妈,孩子伤心,你怎么也跟着伤心起来。这叫什么事?”
大虎看她生气了,擦了擦眼泪,端起碗来继续吃饭。气氛十分沉闷,李玥明后悔不该回家吃饭,没想到好好的一顿饭就搞成了那样。
弟弟明辉出事的时候大虎还小,没有人告诉他他爸爸进了监狱。李玥明也一直对父母说不能让孩子知道他父亲是个犯人,那对孩子的成长不利。当一个小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犯人的时候,他一定会对生活失去信心,也对世界产生一种阴暗面。可是谁会想王云竟然不在人世上,本来就缺失父爱的两个孩子突然又失去了母爱。孩子的心灵是纯真的,但是失去了父母的爱,就必然会显得更加苍白。
大虎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他长大了,自然很想知道自己的爸爸人在哪?是做什么的?除非他死了。
一味的隐瞒对孩子的成长未必是好事。李玥明沉思着离开了父母的出租屋。她在考虑是不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带着他去一趟监狱,至少让他压抑的心得到释放,那怕大哭一场,也总得有个突破口。可是她也十分为难,不知道那样做对还是不对?对孩子有没有好处?
关于王云的离世弟弟的现状,两个孩子都不知情的,麦草对她爸爸的情况是知道的,她的性格就比别的孩子性格生硬一些,待人也冷淡,给人的感觉好象已经饱经了沧桑。巧巧相反,正是她这种和同龄人不同的沉稳和冷漠让李玥明看在眼中,疼在心中。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李玥明在对侄子的教育上显得缩手缩脚,就好象面对着一道奥数题,无法下爪。
她感到她急需要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要如何解决目前的这件事情,既可以化解大虎心理上的困扰,也可以不伤害他的自尊,不影响他的心理健康。
她早早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在电脑上梳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却终是没有头绪。
何小光发来短信说烤鸭确实不错。李玥明说你能不能到我办公室,我又遇到难题了。
何小光没有回复。几分钟后他出现在她面前,李玥明给他倒了茶水,看着他说:“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女儿无意中说到她爸爸,侄子大虎就放下正在吃的饭问他爸爸呢?人家的孩子不是父亲接就是母亲送,可是他却从来都是爷爷奶奶送。说着就伤心地哭了,惹得一家人都吃不下饭。”
何小光严肃地说:“我就说王云这件事完不了,果然吧?”
“是的,关键王云不在了,我弟弟还在监狱里。尽管一直告诉孩子他妈妈去了新加坡,可是现在他要爸爸,我就难住了。总不能再找个借口说他爸爸也出国了?现在的孩子多聪明啊,说了他会信吗?”
“的确是件棘手的事情。”
“我就在想,这件事情也不能老是瞒着,倒不如直接告诉他,或者带他去一趟监狱看一下他爸爸,把事情真相告诉他。可是谁能预测到这样的结果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会不会对孩子的打击太大,从而影响他的成长,造成心理上的负面影响,甚至会影响到他的一生?”
何小光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燃一支,吸了一口道:“这谁都不怪,如果王云还在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孩子也太可怜了,妈妈不在了,爸爸没影踪,也不知道他的内心痛苦到了什么程度,这种痛苦我是体会到的,那时候,何昊就一直闷闷不乐,可是他至少还有我在他身边,不象大虎,小小年纪,父母都不在身边。”
“现在一家人在一起吃饭都有了心理负担,说话稍不注意就会说到父母,他们姐弟俩虽嘴上不说,但明显的孩子是不开心的。人常说,宁愿有个要饭的娘,也不要有钱的爸。特别是作母亲的,在孩子一生的成长中举足轻重,无人可以替代。王云尽管一直没有怎么带孩子,却毕竟还是孩子的支柱。这下子好了,一个支柱倒了,另一个支柱就显得重要起来。”
何小光叹息一声:“是难。这个问题我还是没法给你答案。要不,你去找一个心理咨询师咨询一下。”
李玥明笑笑:“人常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就觉得我的忧虑比别人要多的多,特别是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有的家长就做地特别好,可是我却做不到,四个孩子,四种个性,角色也不同,方法自然也不相同。”
何小光拍了拍她的肩膀:“真是为难你了。”
“有时候我在想,一个人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经营家庭这件事情上了。而且要经营好一个家庭比赚钱更难。特别象我们这个特殊的家庭,要想经营好就更难了。”
“你父母亏得有你这个女儿,不然不知道日子会怎么过。好在,你弟弟还有几年就出来了,给他找个对象,重新成个家,困难就会过去。我相信,我给孩子们的钱也够他们生活了,有了这笔钱,至少他们的物质生活是丰足的。另外,我也想了,你弟弟明辉在监狱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孩子知道,他还太小,一旦心理受伤,终生都会受伤,还是等一等,等过了两三年孩子有了承受心理风险能力的时候再告诉也不迟。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其实是一剂良药。”
李玥明长舒一口气:“是的,有时候我真害怕我一时冲动,就直接和孩子说了,女人就是这样,做事顾头不顾尾。”
何小光笑道:“这可是你过谦了,象你这样的女人,承受能力可是少见的。试想一下,象你这样硬扛着一个家庭的女人能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