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李玥明和何小光“夫妻”一起将王云的骨骸送到火葬场进行了火葬。火葬场生意火爆,人体火葬还要提前预约,何小光说还是托关系才顺利排上了号。这家火葬场李玥明是第三次去。第一次去的时候是晚上,那是她还在瑞泽公司行政工作部当主任的时候,她和工会席一起去省肿瘤医院看望一个得了尿毒症晚期的同事。那天司机把他们送到医院后,临时有事去了别的地方,他们只好在医院大门口等了很久,又遇下班高峰期,堵车堵地特别厉害。等到司机到医院的时候,早已过了吃饭的饭点了。李玥明患有胆结石症,吃饭必须按时按点,当时她已经感到胆有些不舒服了。医院附近的饭店很不好找,车子绕了好大的圈子总算找到了一家口口香面馆,是特有名的家乡风味的面食。口口香的意思是每一口吃着都特别香美,一碗面只能挑一筷子,也只能吃一口。李玥明因为确实饿了,面馆客人爆满,半天上不来饭,就多喝了几碗酸汤,没想到在返回渭高的路上竟然拉肚子。那一带离服务区比较远,没有厕所。司机说他们所处的位置离火葬场比较近,那里有公共厕所。工会主席说上厕所是风雨无情的事情,也不用考虑是什么地方,只要有厕所就行。车子绕了两个弯就开到了火葬场。同行的另一位女同事拿着手机给她照亮,火葬场悄悄地,几盏光线不是很亮的灯孤独地亮着,显得特别阴森,李玥明饥不择食,看到有厕所就进去拉了一通。等出了厕所,女同事笑着说:“李主任,你刚才进的是男厕所。”
李玥明开玩笑说:“我知道,这是个鬼魂聚集的场所,我能不害怕吗?我知道通常男鬼心肠比女鬼心肠好一些,所以我就故意进了男厕所。”回到车上,大家聊起来,都觉得特别好笑。
为了上厕所第一次去省城的火葬场,这件事情后来一直都是同事们聊起李玥明时的笑料。第二次去火葬场是孙科去世的时候,那一次她非常伤心,看着自己曾经那么熟悉的人年轻轻地就去了另一个世界,她哭得比任何人都伤心。李玥明本身就是一个泪腺特别发达的人,不要说熟人,就是看见一个陌生人去世她也会伤心的。王云的骨灰盒李玥明抱在怀里,她伤心的程度超过了以前任何一次,毕竟,王云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别人长,她的去世又不同于其他人,人家或病或伤,而她呢,却死得不明不白。何小光看她哭地伤心,劝她:“好了,王云有你这样的姐姐她也是幸运的。”
公墓到了,在墓园管理人员的指导下,将王云的骨灰埋了。何小光为她立了墓碑。李玥明少不得又伤心了一场。宋海伦装腔作势的掉了几滴眼泪。事毕,李玥明提出要去何昊家中收拾一下王云生前的衣服和一些证件,将来好给孩子们留个纪念,宋海伦说这样吧,你今天也伤心了半天,眼睛红肿得这么严重,我回去收拾了给你送过来。李玥明见她不大乐意她去家里,也就罢了。
手机响了,是办公室张超打来的,李玥明心情不佳,直接挂断了。她发现大约一小时前,党委工作部的小王给她发了短信,内容大致是报到省国资委组织部关于党委委员推荐人选的请示已审查通过并作了批复。
何小光也得到了党委工作部主任的短信告知,对李玥明说:“省国资委组织审查通过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李玥明苦笑了一下:“何总,说实话我对这个一点都不感兴趣。象我,从一个下岗女工到今天这个位置我感觉特别知足了。王云的事情你还是尽快抽时间去一趟商丹,把事情和她父母说明了,这事情不宜拖太久。”
何小光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我一个人恐怕不行吧?你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李玥明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恐怕没有资格,我看最好是你和宋大姐一起去,这样的话会显得更有诚意。”
宋海伦有些心虚,对李玥明说:“玥明,这件事我看你还是和何昊爸爸一起去比较好,你口才好,不象我这些年在美国呆的时间长了,现在用汉语和人交流经常是前言不答后语的。”
何小光也附和:“是的,小李,你还是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吧?”
李玥明看何小光满是期待的眼神,为难地说:“我是不愿意看到那场景,这些年见多了送人的情景,有时候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越来越少了。”
宋海伦说:“妹子,你是个好人,大姐真的是特别感谢你,打心眼里尊重你,这件事情还劳你再辛苦一趟。以后,我们就平安过日子,我也一心向佛,了此残生了。”
李玥明笑笑:“大姐,不是我劝你,人常说佛在我心中,我看念佛不念佛只要心中有佛就最好了。”
到了一处公交车站牌下,李玥明对何小光说:“何总,你把宋大姐送回家吧,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了。”
宋海伦有些不好意思,说还是她下去坐公交车好了。李玥明执意下了车,对宋海伦说平时和何总因工作的关系来往比较密切,她不希望被喜欢嚼舌头的又找到了把柄。
回到办公室李玥明问张超有什么事给她打电话,张超看她眼睛通红的,笑问:“李主任是高兴地哭红了眼睛?”
李玥明强装笑脸:“今天去参加一个亲戚的葬礼,那会在外面不方便接电话,就直接挂了。”
张超笑着说:“刚才在领导办公室无意中看到党委工作部传阅的文件,是关于党委委员推荐人选的批复,打电话是向你报喜。”
李玥明淡淡地说:“我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是这个啊。小事情,不过还是咱们一个办公室的人比较关心我的事情。”
张超说:“那当然了,我自然希望有朝一日李主任能坐到办公楼那边去,到时候我们办个事不是更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