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亮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尽管不爱学习,但考试还是不影响的。”
李玥明问他:“真的?你不会是在说大话吧?成绩挂科,毕业就会成问题。”
“我毕业不毕业都无所谓了,上大学不就是为了将来挣钱吗?我家里有的是钱,又不用我挣。不过,干妈你放心好了,话是这样说,在学业上我是不马虎的。”
时间不早了,宋小亮说自己还有功课没有做,得赶回学校去,临近年尾,学校也该考试了。李玥明也不留他,又给他带了一些吃的东西,将他送到小区门口。
不得不承认,家里来客人还是很累人的。即使自己的父母,也得费不少功夫。婆婆关于王云的事情又有一大堆话说,什么王云根本不是有福之人,要想强求是不行的,这一次还说不定她会出什么事。
李玥明听了感觉特别不舒服:“妈,你怎么不说些好听的?你会算命啊?”
“算命谈不上,但我从她的面相上能看出来。有的人是一脸福相,有的人却是一脸苦相。从一个人的面相上就能看出他的一生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信。你能举个例子吗?”
“前一段时间,有个17岁左右的男孩子,在街上走的时候,从楼上跳下来一个人,如果不是他快走一步的话,跳楼的正好就砸着他了,他自然也难逃一劫,幸运的是,他刚好迈前一步,待他听到身有重物倒地的声音,回头一看,刚好看到那跳楼者一股鲜血从鼻孔中喷出。他吓坏了,抬头去望跳楼者的楼顶,就看到一个十字型的塔顶。”
“那又怎么了?”
“后来,他在上学的路上每次都必须经过一座桥,桥的一侧正好也有一个十字型的塔顶。他每次看到那十字,就会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而且手心全是汗。他对别人说,那桥头有几个人在吃饭,可是和他一起的其他几个人却什么也没看见。”
“这又是为什么呢?”
“是啊,有人说那是因为那天那个跳楼的本来是想要带着他一起走的,结果他躲过了一劫,死者阴魂不散,一直在骚扰他。”
“耸人听闻。”
“一个人的命是有数的,王云本来就不是富贵命,她非要往富人堆里挤。这就是强求。”
“妈,你既然见解这样深,你就算一算咱的招待所年前能不能转出去?”
“这个,我想肯定能行。”
“我看悬,广告贴出去这么长时间了,除了零星地接了几个咨询电话外,却没有一个真正想要接手的。”
“今天小亮不是说他会帮忙?”
“一个小孩子说话能算话?也就随便说说罢了。不可信。”
“无所谓了,慢慢看吧,反正已经到年关了,估计人们都不想折腾了,半年都过去了,也不在乎一时半会。我们娘俩就陪着他耗。”
简单地吃了饭,李玥明向婆婆告别,对于瑞泽也只是哄他,说是去楼下买东西,那孩子却多了心眼,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婆婆就打开电视给他放动画片,那孩子特别喜欢看动画片,就不再缠她,专心看起了电视。
婆婆将她们母女送到楼下,李玥明叮咛婆婆婆不能让孩子总是看电视,对视力不好。等过了年,就将他送去幼儿园,让他早些接受教育。婆婆很高兴,说我们一定好好培养他,让他将来不要象王安康,总是让人操心。李玥明便笑着说她把孩子没有教育好。婆婆脸上有些挂不住,反问她:“你妈妈能把你教育好?她可是一个文盲。主要还是后天的比较占主要,你说是不是?”李玥明笑而不答。
回到局大院职工宿舍,天色已经黑了,李玥明把女儿送到家里让她写作业,找到一些剩余的转让招待所的传单就出了门。她寻思着上一次张贴的时间有些长了,想必早已经是被环卫工人给撕了。趁着天黑,沿着公交线路张贴,一直到火车站。死马当活马医,她希望在年前把这件事情处理好,还有王云的事情呢,都是大事。
回到屋里,李玥明已是人困马乏。也懒得洗漱,就直接上了床。她一遍遍回忆婆婆说的话,心里着实不安起来。王云到底能去哪里呢?已经有两个星期了。
李玥明给何昊打电话,问他是不是报案了?何昊说没有,因为是周日,计划周一上班再去派出所报案。李玥明让他好好再回想一下,那天他们吵架时王云说的话,或许还真能找到她。何昊说已经回想过很多次,想得脑袋都疼了。
这时候,麦香从外面走进来,让她给作业上签字。看她在为王云的事情打电话,说她:“舅妈都不是咱家的人了,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李玥明挂了电话,就对女儿一顿批评:“不是舅妈了,还是你表妹表弟的妈妈。如果她有个意外的话,他们俩个都得我来管。到时候,一个馒头不是你一个人吃,而是三个人分。你知道不?小孩子嘴太多了,昨天在饭桌上要不是你多嘴的话,就不会引起那么多的事。”
麦香却不服气:“舅妈明明失踪了,你还要骗他们,到底要骗到什么时候?我说了真话,有错吗?”
见麦香振振有词,李玥明笑道:“我娃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要懂得,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其实是一种处理事情最好的办法,不光说真话就完全是对的。比如昨天,假如你不说舅妈失踪的话,大家就可以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顿饭,也不会让表弟伤心,你外婆发脾气,这样的话就可以皆大欢喜,岂不更好。”
“可是舅妈呢?她的事情就一直隐瞒着?”
“那怎么会呢?我们不是一直在努力地寻找她吗?任何时候,人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麦香似懂非懂地拿着作业本去了自己的房间。
李玥明闭上眼睛,眼前净是河边女尸体的恐怖模样,越想越后怕,实在是睡不下。她就试着给王云打电话,手机一直显示关机。她看看表十点钟,想着何小光一定还没有休息。就给他打电话过去,何小光看样子正在应酬场上,他问她有什么事,电话中传来宋富有的声音,李玥明本来想要和他说一说在护城河边看尸体的事情,听到他说在吃饭,便说没事只是想看他在干什么而已。
王云的失联看样子何家人并没有放在心上,李玥明心里七上八下,决定第二天如果何昊再不去报案,自己就去他们家所在的社区报案。总之一句话,得找到她才行。
正寻思着,手机响了,是一个生号。李玥明赶紧接电话,她正在为招待所和王云的事情焦头烂额,所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外来电话。电话中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口音。说是看到了他们张贴的广告,想要去招待所实地看看,有接手招待所的打算。李玥明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忙不跌地说什么时候去看都行。他说早上十点,李玥明答应没问题,又告诉了他前去招待所的路线,那男子答应着就挂了电话。
喜事从天而降,李玥明实在是没有想到,半个小时间前刚张贴了广告,半个小时后就立即有了回音。她给丈夫王安康打电话,让他将招待所好好收拾一下,第二天早上十点有人去看。王安康有些不大相信,问她是不是又是一个骗人的。李玥明说管他呢,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让这一线希望成为现实。王安康还有些犹豫,李玥明便问他:“我无所谓,招待所是你在经营,只要你愿意让七十岁的老父亲一天到晚陪着你受罪。”王安康便说我肯定也不想干了,我是受够了,只是这样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亏损钱。“亏钱是你自找的。招待所都差点要了你的命,还差点要了宋小亮的命。是命值钱还是人值钱?这个你都掂量不清?就这样了,我明天早上也按时到。”
总算是有人愿意去招待所看看,李玥明好象突然就看到了太阳。半年时间不到,一间小小的招待简直就象把她拉进地狱,让她身心俱疲。当然了,更累的人不是她,是她丈夫王安康,他给自己拴了一条长长的链条,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生活真真的就是一锅麻辣烫,惊喜与悲苦就是一锅汤。
李玥明美美地睡了一觉,早上还是女儿叫醒她的。麦香笑着问她:“昨天晚上是不是做美梦了,竟然一觉就睡到了天亮,还酣声雷动的。”
“我还打呼噜了?”
“那可不?”
打开手机,就看到何小光打过来的两个未接来电,时间都是头一天晚上十一点多。
麦香去上学了,李玥明也起床梳洗,一个周日就把她过得灰头灰脸的,额头上也有了鱼尾纹。她对自己做了一下简单的皮肤护理,画了淡妆。士为悦已者容,为了招待所转让的事情,她也得让自己精神些。
上班到了九点多,李玥明就找借口出了办公楼。在大院门口不远处的一家肉夹馍店里买了两个夹馍,走到公交车站,坐上公交去了招待所。
王安康将招待所的楼上楼下都打扫得很干净,公公看到她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李玥明将两个夹馍在炉子上烤了烤,给他们一人一个。公公笑着说:“我正饿着呢,早上到现在还没有顾上吃饭。为了招待所转让的事情,我们一直在商量对策。”
“只要人家给的价钱差不多就行了,这个实在不好干。”
王安康却不乐意:“赔钱的事情我不干,再说了,大风大难都经过了,我们还担心什么?”
李玥明说他嘴巴还硬的不行,自己都折腾得没有人样了,害得一家老小都跟着受罪。正说着,手机响了,是前天晚上打电话的那人,说是就在招待所的楼下,不能确定是那一家。李玥明拿着手机就下了楼。
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女人正站在楼下,手里拿着手机。李玥明下了楼,和那男子握了握手,她习惯于和人握手,不管是什么人,握手代表的是一种礼貌。
“大哥,大姐,上楼吧。”
那男子操一口山西口音,答应着便随着她沿着楼梯上。王安康和他父亲在门房里坐着,看到他们上了楼,打开门,把两个人让了进去。那男子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打算,只是对于招待所转让的价钱和招待所的具体情况得有所了解。